[转贴] [转]与处男一起尖叫 7/31 更新

我是个北京女孩,因为相貌过于怪异,有人把我归为一种草本植物——校花,并因此招来了一群食肉动物——色狼。
狼,有两大特性,一是喜欢集体出击,所以在情人节、七夕或者本人生日的时候,我总是莫名其妙地被一堆手抄读物——情书轮番偷袭;二是出手狠毒,所以那些情书少则上千字,多则一本中篇小说的篇幅,每次看罢都差点吐血身亡。曾经,一个阴森的夜晚,最凶狠的一条狼拿着血书加以威胁。一直以来,我始终相信任何动物的本性都是善良的,所以我好心规劝道:“你丫死了这份心吧!”。后来我得知那根本不是他的血,而是猪血!籍此,我认识了色狼的第三个特性——狡诈。
就这样,被一群色狼从高一追到了高三,我依然守身如玉。因此,有人又送了我一个美女的名字——李莫愁,而那群色狼则因数量众多,被民间组织授予了“兄弟连”的番号。
其实,我禁闭了自己三年的少女时光,只是因为我想门当户对——植物就应该与植物配对。我是校花,能配上我的自然只有校草和班草。然而,校草被一头恐龙挖走,班草找了班花,剩下我一朵孤零零的校花独自唱情歌。
有些人是独一无二的,错过了,就是一辈子。高中毕业时,我终于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我决定不再做等人采摘的校花,而是进化为觅草的狼。本着男女平等的原则,这株草还必须是处男之身。为了鼓励自己,去太原之前,我特意买了一张谢霆锋的专辑——《释放》。
大学里,我要尽情的释放!
也许是人多的缘故吧,其他地方一百年碰不到的事,大学里都能碰到。但没想到的是,我和他的缘分居然就始于一件让人笑掉大牙的怪事——自慰。
那是一个周二的下午,因为没课,夏莉和郝鉴都出去玩了。我呢,先美美地睡了一觉,然后端起泡好的衣服就要去洗,却碰到金妮兴匆匆地提着一个袋子回来了。
一定是好吃的,我猜想。
金妮看上去很意外,“你没和夏莉她们出去呀?”她好像不愿意让我看到袋子里的东西,右手攥得紧紧的不放,还往后撤了撤。
袋子底部被撑成一条线,里面装的十有八九是黄瓜。就这两毛钱都不值的东西还要躲着我,MD,山西人真不愧是老西儿。不过,本姑娘是犟脾气,越不让看,我就越要看。
“买什么东西了,还藏着掖着,快让我看看。”我把盆放下,伸手就要去撩开袋子一窥究竟。
“没什么,就一根黄瓜。”金妮极不情愿地打开袋子让我看。
靠!转悠一中午,就买了一根黄瓜!要说金妮家是不算太富,可买东西也犯不着这么小气吧。本姑娘吃你一两根,下次买猕猴桃还你两个不就得了。心里这么想,我脸上却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操起脸盆奔水房而去。
过了一会儿,金妮拿着她那根宝贝黄瓜进了水房,仔细洗了起来。要说这根黄瓜长得真叫不错,左右一般粗,笔直得像根警棒,而且颜色翠绿,一看就是刚摘下来的,让人很有食欲。估计这种货色,一亩地也就一根。金妮这一中午时间可真没白费。
“嗨!”我终于忍不住了,“把泥洗没了就得了,你咋洗起来没完了?”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洗完一套内衣了。
“这个……总要洗干净了吧,我怕拉肚子。”
靠!就她这洗法,一筐黄瓜都干净了。就这样,我瞅着丫洗呀洗,在我洗完枕巾的时候,她才离开水房,仿佛那不是一根黄瓜,而是刚出土的越王剑。我刚松口气,她忽然又回来了,手里除了黄瓜,竟然又多了一瓶洗涤灵。接下来,她全然不顾我的惊讶,又洗起了黄瓜。在我战斗结束的时候,她才甩了甩手。
我无比敬佩地看了她一眼,丫好像比捡到一袋安尔乐还高兴。我刚要打道回府,接下来的一句话把我彻底打败了。
“可可,我用你点洗衣粉行吗?”
丫不会要用洗衣粉继续洗……我努力鼓励自己:金妮不会那么变态的,她是正常人。但是她偏偏要辜负我的期望,硬是把洗衣粉均匀地倒在黄瓜上,认认真真地搓了起来……
这黄瓜是用来吃的吗?我不断问着自己,当年看到那篇猪血情书的感觉突然又回到了我的身上。你丫等着食物中毒吧!我心中忿忿道。
估计要是看到那根黄瓜是怎么被一口一口吃下去的,我非心肌梗塞或者心律不齐不可。为了替父母省下医药费,我只好退避三舍,躲到图书馆看杂志去了。
图书馆静得要命,仿佛神殿一般。这样的环境让我好生犯困,于是便趴在桌子上迷等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个声音赶走了我的好梦。
“主人,主人,有电话了……”讨厌!谁这么打电话不挑时候。我咒骂着掏出了手机。
“可可~”金妮有气无力地喊出了我的名字,声音中夹杂着些许的呻吟。
“快回来救我!我快要死了……”
死!?难道老天爷听到了我刚才无心的诅咒,让丫食物真的中毒了?“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
靠!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金妮很有艺术方面的天赋,她把黄瓜洗了又洗,竟然是为了展示一种行为艺术——自慰!
可艺术是需要献身精神的,今天她就献了一次身。我走了之后,她把宿舍门插上,然后学着电视里小日本剖腹的样子,手握黄瓜摆起了pose。那根黄瓜又粗又直,用起来十分顺手,再加上黄瓜表面很有特点的纹路,那种体验,怎一个爽字了得!所以,不消一分钟,金妮就有了“风在吼,马在叫”的感觉!
可不巧的是,下午学生会突击检查宿舍卫生。就在她正要“黄河在咆哮”的时候,隔壁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估计敲门的姐们是练拳击的,别人敲门是清脆的“嘣嘣”声,她敲门却是凶悍的“咚咚”声。金妮一紧张,咔嚓一下,黄瓜折了!em06
敬告各位读者:
本小说正在创作中,请大家看完后务必留下你宝贵的意见,拍砖的也要,这将有助于我把小说写得更精彩,拜托了:)
本人联系方式:dargon2006@163.com

[ 本帖最后由 andrewt 于 2007-7-31 10:35 编辑 ]

原帖由 david1385 于 2007-12-10 09:05 发表
想不到楼主大哥还是才子哇,写的不错!
:s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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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好文章啊  暴牛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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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楼主大哥还是才子哇,写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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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花姐姐真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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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继续。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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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林引涵救美

“就是他!还我手机!”失主大喊道。

车里顿时乱了套,乘客一个个惊惶不已,搞不清哪儿突然冒出个贼。更凑巧的是,车这时到站了,车门一开,瘦子就冲了下去。

“站住!你给我站住!”失主嚎着就追了下去。

终于找到贼了,我满心欢喜地替失主高兴,车哗啦一下有关上了门继续走,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

——咦,好像哪儿不对劲?我锤了锤脑袋,除了疼,什么也没想起。

“可可,你的手机!”林引涵提醒道。

对呀,我的手机!我朝窗外一瞅,“失主”和小偷此时正齐头并进,他们分明不是敌对关系,而是同伙关系。正大光明地偷窃,正大光明地逃跑,好聪明的贼!不对,连美女都骗,应该是好没人性的贼!

“手我的机,不,机我的手,不,我的手机!快停车......”一着急,我的舌头都跟陈胜、吴广一个姓了。

我妈睁开眼,半迷瞪地问我:“你的手机怎么了!”

“我手机被偷走了!师傅,快停车!”我急得又是蹦又是跳得冲地售票员大喊。

“都出站了,后头跟那么多车,前头还一大绿灯的,怎么停呀!”

售票员这么一说,竟有几个人跟着附和,有说我自己不长心眼的,也有说自个儿还有急事的,吵吵闹闹分明是借机在向我妈刚才的不当言论报复。

我妈也急了,一掏兜儿,噌地扯出了党员证,“我是党员,党让你停,你就得停!”

这是包老师给人“上课”时常用的一招,不过物似人非,售票员根本不搭理这套,丫挑衅的嘴脸就像西门子S2588——马上给你颜色看!

“知道这里六十五年前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我妈不屑地问。

“晋绥解放区!解放区的天是人民的天,解放区的人民是主人!”

眼看车越开越远,我急得都要哭了。

“哎,小伙子,你干什么?快停下来!”售票员忽然冲后嚷嚷道。

我朝后一看,吓得没吐出舌头,林引涵半条腿正往窗外伸,做跳窗状。

“你停车,我就停!”林引涵说的特坚决,腿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伸得更长了。

关键时候,又是他在为我出头,眼睛里尽管还插着满满的血丝,却是那样的决绝,和上次打架一样,标准的血性男儿!

“好好,老田,停——车——!”售票员这嗓子叫的,跟张飞要喝断当阳桥似的。

哧啦一声,司机一个急刹车,搞得满车人都在牛顿第一运动定律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运动。其中一正靠着椅背打鼾的女的没留神,血盘大嘴就扣在了前排明晃锃亮的光头上,那阵仗就像天狗吃月。

车门刚打开,林引涵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我和我妈也跟着跑了下去。此时,贼已经甩开了我们大约100米的距离,我看得心里有些发怵,就我这钙、铁、锌都缺的体力能追上吗?追上后我和包老师真的能从两个四肢健全的恶男人手里抢回手机?

但很快我就知道顾虑是多余的,因为林引涵正以刘翔都心虚的速度追去,仿佛那不是我的手机,而是他的手机。我挑衅地看了我妈一眼,怎么样,我交的朋友不错吧?

追女人要的是耐力,追男人要的是脸皮,而追小偷要的却是速度和智慧。林引涵一边追,一边喊“拦住他俩,他俩要自杀,要跳汾河.......大哥,二哥,你们走了,咱爸咱妈怎么办......”

我发现林引涵是个特天才的演员,一边喊,还一边带着哭腔,那阵仗真跟俩哥哥要自杀似的。路人们开始以为是追小偷,都躲着走,一听说是要跳河,有几个良心没死绝的就开始去拦。那俩贼这下可麻烦大了,既要躲人,又要拼命跑,嘴里跟着就骂上了。

“拦住他们,谁能拦住,我送他一百!”林引涵从兜里掏出一百就在手里晃悠。

要说还是“毛主席”有号召力,他老人家的“画像”那么一飘,拦的人就增加了一倍,也更卖力了,你说山西人觉悟多高!

我妈作为聪明的“包青天”也没闲着,扯着嗓子叫:“我的儿呀,千万别跳呀......谁能拦住,我也送一百......”撕心裂肺的样子让我第一次发现我妈还是挺慈祥的。

看着他们这么投入,我也跟着叫哥,不到半天,我们就和小偷从八杆子打不着成了半杆子打得着的关系。路上一中年人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句“仨儿子一女儿,这大姐产量可真高!”

迎泽大街是太原唯一的严管街,每隔一定距离就有巡逻的警察。我妈瞅到两个警察,立即跑过去求助,于是我们的队伍又扩大了。

眼看警察和林引涵就要追上来了,俩贼急了,大吼:“我们是贼,快让开,不然不客气了!”

一老大爷乐了,“贼?我还是本.拉登呢!你们跳河了,孩子老婆丢给谁呀?”

“我俩真是贼!”俩贼重复了一遍,“再不放开,我们真的......”一看周围那么多人,他们没了词。

“行,你俩给我一百就放开!”

......

三分钟后,手机90%的完整地回到了我手里,那10%的不完整是因为它被摔了一下,没字了。我们和警察到附近的一个分局录了半天证词,俩贼被带走的时候,冲着林引涵狠狠冒了一句“小白脸你等着!”

分局外,我和我妈对林引涵进行了热情洋溢的感谢。

“引涵,你帮我这么大一忙,你说吧,要我怎么谢你?”我心里嘀咕,只要不少发工资。

“是呀,小林,你说吧,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包老师就满足得了。”包老师看他的眼神已经由寒冬腊月换季到了阳春三月。

林引涵咬着手指,做认真思索状,“阿姨刚才不是说谁能拦住就奖一百吗,那就给我一百吧。”

......

路上,我偷偷问他:“如果刚才售票员不停车,你——真的要跳下去吗?”

“不会的,”林引涵特轻松地说,“只要我的腿在窗外一秒,被其他车挂伤的可能性就存在一分,售票员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的。”

“那要是真的被挂到了呢?”

我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如果可能,我想透过那两扇窗户,进一步看到他的心是炙热的,还是冰冷的。

林引涵矜持了一会儿,还是投降了,眼神柔柔的就像四月的风,“老实说,我没考虑这个问题。”

如果在一个月前,听到这话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挥霍眼泪,然而我没有,泪腺只是稍微跳动了几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也许,叶枫已经垄断了我的眼泪,能跟别人分享的顶多只有一丝酸楚。

耽搁了几十分钟,等我们到了下元时,一位熟人正向我们挥手。

“啊哈,林引涵,你面子够大的,人家储老板亲自跑到站牌这儿给你送车来了!”

“没有呀,你看到我的丰田了?”

我俩还在嘀咕呢,就听包老师特有派头地喊:“储南,哈哈,我包青天又回来了......”

靠!原来储老板叫储南,怎么不是处男呢?听我妈“又回来了”的那句话的潜台词怎么都像包青天回来是专门验处的。

“这是我女儿......”

“金可可对吗?”储老板笑嘻嘻地看着我,“我前天见她的时候,就觉得特眼熟,原来是当年那个在我裤子上蹭过鼻涕的小丫头。”

“储伯伯,你好......”喊他储伯伯的时候,我别提多心虚了。

我妈眼一直,“怎么,你们见过?”

呀!我命休矣!

“见过呀,就在前天,喝得我的小秘书今儿还在吃海王金樽呢。”

“小可!”我妈扬起两道扒皮的眼光,吓得我浑身筛糠。

“小林也来了,我说老包,今儿你不会是带着女儿女婿来要我红包的吧?”

我妈脸一沉,“女儿女婿?你们仨都见过?”

储老板使劲甩了甩一头的雾水,“老包,你不知道?”

我妈说不知道。储老板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然后说到北海渔村去吧,他在那儿订好了一桌酒席,咱们边吃边聊,顺道叫上了林引涵。

储老板的驾座是宾利,看着像那么回事儿,坐得更是那么回事儿,比林引涵的丰田不知舒服了多少倍。不过,我还是留恋坐丰田的感觉,因为我可以随心所欲。

储老板不愧是谈生意的,那么长的一个故事他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还字字见血。也许,他并没有恶意,更多的是出于长辈的关怀。可他忘了,听话的人是包老师。包老师不停地扬起刀子一样犀利的眼神剜我,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猛于一刀,一顿凌迟下来,我就片肉不存,成了白骨精。坐到饭桌上的时候,我已经不用为挨饿这等俗事而发愁了。

“不过,我看得出,小可这孩子挺自重的。只用两杯酒,就没让刘秘书再灌她。”

靠!原来我那点小伎俩他早看出来了。

“还有小林这孩子,我也挺看好,精明、能干、说话得体,而且知道疼小可。”储老板看着林引涵,眼里满是赞许,“很上心的疼,连车子都舍得下,就像当年我......扯远了,不说那些陈年芝麻了,来先干一杯。”

我低着脑袋没敢动,要是再喝一杯酒,我妈那对刀子眼还不把我仅剩的这堆骨头也剜光了,到时我连白骨精都没得做。

“傻坐着干什么,你储伯伯敬酒,起来呀。”

哦,我轻应了一声,端起了酒杯,然后淑女地喂进了口中,感觉好得就像林妹妹。冷不防我看见林引涵正用别样的眼神看着我,那种风情,叶枫也曾有过。我赶紧用酒杯把他挡出了视线。

接下来,包老师开始感怀。当初为了让这小事精过得幸福,我和他爸再没要第二胎,那是要月亮不敢给烧糊的月食,要太阳还得捡早上最嫩的,你说不就是图她不用再受咱当年吃过的苦吗?她来太原的时候,我是整宿整宿失眠呀,就怕她一个人在这儿被人欺负了,或是学坏了。我妈的眼说红就红了,弄得我也跟着心里发酸,还是老陈醋的味。

“哎呀,担心什么,以后有事就让小可来找我。再说,不是还有小可的男朋友吗。”储老板的眼神随着话音就溜到了林引涵身上。

“他不是我小朋友!”、“我不是可可的男友!”

我俩同时否定道。储老板求证地看了看我妈,“这么般配的俩孩子真的不是一对儿?”

我妈特沉着,严肃地问林引涵:“那你就替阿姨照顾下小可好吗?就像你刚才追小偷的那样。”

喝!我妈的话真咸,比眼前的盐椒龙虾还咸。对面的林引涵也是一副盐吃多了表情,还好山西人口重,他很快就变回了那个血性男儿。

“阿姨,您就把心放央行的保险柜里吧,我肯定会的。”

这句话真好,我不自觉地攥住了酒杯,唯一遗憾的是林引涵说的,而不是叶枫。我妈和储老板乐坏了,夸了很多话,我却一句都没听见。

安东尼奥王后再尊贵,海洋之心却只陪她走到断头台;露丝再平凡,海洋之心却陪她走过了一个世纪。所以,人也好,物也好,可以牵手的理由不是般配,而是缘分。林引涵也许真的不错,甚至像储老板说的那样与我般配,可我绝对不会对他产生像叶枫那样的心动频率。对爱情,我只信仰缘分,只凭直觉,至于理性,那是婚姻的方向盘。

饭席的后半段都是我妈和储老板在叙旧,叙来叙去,叙到了下午五点。临走时,储老板叫我以后有事一定要找他,就当一亲叔叔,我说好。回去的时候,我坐在林引涵的车里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听我妈查户口似的盘问林引涵的家庭、公司和创业史。按照我妈的脾气,她喜欢哪个人,就会对哪个人刨根问底。所以,我越听越担心——见过了珠穆朗玛,我妈还能看上阿尔卑斯吗?

叶枫,你一定要加油,而且是必须是埃克森-美孚公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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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老妈来也

我没有转头,因为他的眼神太沉重,就是坦克恐怕也能压扁了。

“你真的很介意我吸烟?”

“是的。”

“为什么?”

对呀,为什么?我问着自己,反正不仅仅是因为烟里含尼古丁。

“我想听实话。”

此时的林引涵没有了先前的潇洒和凌厉,声音沙沙的,仿佛在祈求一份真诚。

“三分钟之前,你在我的印象中一直都是雅虎,有风度,也很强势。而现在,你很微软,一点奔腾的影子都找不到。我——”我换了口气,“希望你一直是折服储老板的那个‘小林’。”

好长时间的沉默,林引涵才淡淡地挤出一丝笑意,“真不愧是电子商务专业的。好吧——”

我听到他站了起来,又拉开抽屉。等我扭过头时,他从一条中华烟中抽出一盒,然后把其余的使劲扭成了麻花,扔进了废纸篓。

“我只留一盒解困用。”说话的时候,他血丝密布的眼睛努力挤出一丝明锐,“雅虎又回来了。”

不知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就恢复的那么快,反正我打心眼里替他高兴。

“那就赶紧睡吧。”我轻轻带上了门。

余下的半截子觉,一直没睡塌实,脑中总是浮现出林引涵刚才的那个表情,然后又想起了春天。我仔细比较了一下,春天的眼中流淌的是忧伤,而且忧伤的样子似乎更帅,让人不由自主的怜惜,虽然他并不需要。林引涵更多的则是忧愁,忧愁的时候整个人就生锈了。

原来,男人也会脆弱......还是我的枫好,整天一脸的明媚,比阳光还要耀眼,和他在一起,忧愁、忧伤这些玩意儿统统只有坐禁闭的份儿......

第二天我和叶枫醒的特早,因为又是一个星期三,第一节是最不能错过的精读,要说连着两天上精度也真够烦的。

让我没想到的是,林引涵起的比我俩还早(我怀疑他有没有睡觉),上身一件特潇洒的红色相间的金利莱衬衫,下面一条笔挺的西裤,整个人从里到外除了眼球上的血丝,算是换了个彻底,仿佛几个小时前那个可怜巴巴的失落青年是我做的一个梦。

更让我称奇的是,他还亲手做了一份挺有手艺的早餐,招待我们。

“快点吃吧,要不凉了。”他热情地招呼道。看我们有点不好意思,他又说:“难不成,你们怕我下毒?”

叶枫一听就乐了,“那就不客气了,改天我请你吃可乐鸡翅!”

这小子,会那么一道菜,到哪儿都要显显。看着叶枫吃那么香,我也跟着拿起了筷子。

饭吃到半截,林引涵的手机突然响了。按下接听键没半秒钟,他的脸色就由赤道飘到了北冰洋。手机那头的声音妖兮兮的,分明是个girl。

“......不行,上午我还要去见个客户......又去贵都,光你的裙子都可以论火车皮了,还要......要去,你一个人去......告我妈?不许你打扰我妈!!!”

林引涵满心的不耐烦在最后一刻升级成怒吼,吓得我的筷子都掉了。

看到我和叶枫一脸的尴尬,他随口敷衍了一句:“没事的,继续吃饭,吃完了,你们还要上课呢。”

叶枫好像要说什么,看了看我后,又没说出来,然后低下头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战斗。

精读老师似乎还没有从昨天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今天上课的时候老是出错,例如他就曾把“ship”念成了“shit”。句子本来的意思是德军飞机正狂轰滥炸海上的一艘轮船,经他这么一改,意思就成了德军飞机正狂轰滥炸海上的一坨大便!于是,在一片笑声中,这堂课结束了。

“生活就像金可可的嘴,下一个倒霉的永远不知道是谁。”

不用猜,一定是夏莉那厮在阴阳怪气!我噌的站起来就去追她,没想到她跑得还真快,一百多斤的体型蹦来蹦去,活像一块锅里开花的猪油!

追了半天,实在跑不动了,我就靠着墙喘气。手机忽然欢快地唱起了“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坏了!老妈的电话!我颤颤巍巍地摁下了接听键,声筒里即火山喷发似的一声怒吼:“小可!你现在住哪儿?”

“包老师,你老人家好呀......”我嘴上嬉皮笑脸,脸上鸡皮疙瘩地说。

“我问你现在住哪儿?”

“宿舍呀......”我声音越来越小,脑门上开始冒汗。

“宿你个头呀!我早知道了,你在外面住,和两个男生!”

完了,咋什么也瞒不过包青天呢?“您知道了呀,是和两个男生,不过我们一人一个卧室的......”

“其中一个正和你谈朋友是吧?”

“......”

“哎呀,小可,才飞出去不到仨月,长本事了是吧?敢骗你老妈了?后天,我要亲自到太原去一趟,你等着挨批吧!”

“哎,别挂,包老师,不,妈!妈!”手机嘟嘟地响了起来,和一旁的夏莉一样,都在看我的笑话。

这下彻底玩完了,我才解放几天,老妈就跑到太原来镇压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呀!

我妈姓包,在亚运村一带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她早年在山西做过知青,当过几天小学教师,从此以后就养成了爱给人上课的毛病。不论是大人小孩,只要看着不顺眼,她都要拉住搞上三天三夜思想教育。曾经有一个邻居是副校长,平时老爱骂自己老婆,我妈看不过去,劝了几次不管用。她就用录音机录下人家骂人的话,然后拿到学校找校长,说如此污言秽语的人怎能为人师表。于是,这个副校长就被发配到门头沟的一个小学喝西北风去了,临走时怀里还揣着离婚证书。从此,我妈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包青天,谁家有了不平事,都请她老人家去“断案”。每次看到她昂首讲话,别人低头受教的样子我就想笑,所以就戏称她是“包老师”。

当初来太原的时候,我妈那是十三亿个不情愿,一来太原穷山恶水,撑死也就一“煤堆上的小县城”。二来我性子野,到哪儿哪儿烽火连城。我说那正好,中国这两年太冷清了,我把所有煤堆点着了,玩烽火戏诸侯!刚到的时候,我妈一天两个电话,一个给我手机,一个打给宿舍,无时无刻不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一个月下来,见我还算老实,电话就少了。从宿舍搬出来那天,我反复嘱咐夏莉她们,我妈要是打电话,一定说我还住宿舍,今儿怎么就露馅了呢?

“我忘告你了,昨天郝鉴接了你妈的电话,那丫脑子慢,把什么都说了。”夏莉一五一十地说。

靠!那也不至于我谈恋爱的事也卖了吧?交友不慎呀!事到如今,我只有硬着头皮等候包青天发落了。我赶紧找来叶枫商量怎么应付我妈。

“那正好让伯母检验一下,我好提前转正。”

“别开玩笑了!你知道吗,来太原之前,包老师警告我不许在太原谈朋友,就是怕我将来会留到这个煤堆上的小县城受罪。”

听我这么说,叶枫立即严肃起来,“那我该怎么做?”

“记住四条,一,包老师永远是对的;二,在包老师面前要谦虚;三,客观公正地指出我的毛病和缺点;四,要渴望去北京发展,因为山西实在太差了。一定要牢记呀!”我感觉我的口气越来越像我妈。

叶枫听话地点了点头,发乖的样子特像我的小表弟。

“还有一点,你赶紧准备一身精练点的衣服,最好是西服,包老师认为穿休闲服的人不靠谱。”

“那我还得回家一趟,这里没有。”

“那就明早上走,赶下午回来,然后你得和我收拾屋子,争取一粒灰尘都别留下。”我握紧了拳头,就像要挺身炸碉堡,“今天下午我要培训你如何应付我妈。”

一旁的夏莉乐了,“可可,我看后天来的不是你妈,倒像是中纪委检查组!”

我一听太有道理了,可谁让我摊上这么一个妈呢。事实证明,我妈还真和中纪委检查组有一拼。

第二天上午,就在我安心地认真听讲时,手机又开始欢快地唱起《包青天》了。我不得不在高数老师刀子般的眼神中摁下了接听键。

“喂,包老师,我在上课,您明天来的时候再......”

电话那头我妈得意地打断了我:“不用明天了,再有30分钟我就到太原火车站了,你赶快来接我吧。”

“什么什么,喂!喂!”

手机里只剩嘟嘟的挂机声。靠!防我妈怎么比防贼还难!这下完了,叶枫不在,屋子也没收拾,我的娘哎......

给叶枫发了短信之后,我就赶紧到了火车站。我还在出站口那儿东张西望呢,一只大手忽然从背后放在了我肩上。

“小可!”

我胆战心惊地扭回头,只见包老师正以一副标准的打倒四人帮的表情横向我,一双利眼正给我拍X光照。

“包老师,您来了......”说话的时候,我浑身不住地打颤,感觉身上少了件棉袄。

我妈瞪了我不下五秒,突然大叫一声,搞得我有一个措手不及。

“你这个小事精,最近是不是没少喝酒?”

靠!这我妈也看得出来?莫非她是包青天的第21代玄孙女?

“您怎么知道的?”

“哼哼,”我妈特神气地伸出手,对着火车站楼顶仅有的四个巨幅广告挨个点名,“杏花春酒,汾酒,迎泽啤酒,竹叶青酒,你说说,太原除了酒还有什么?”

呼——,我长出一口气,我还以为我妈开天目了。“妈,您一定累了吧?”我特殷勤地接过她手里的提包。

“当然不累,我专门坐了卧铺,攒足精神就等着收拾你这小滑头呢。”

“在明察秋毫的包老师面前,我哪敢呀!”

正跟我妈贫呢,一个特可爱的小女孩过来对我和我妈鞠了一躬,然后说了句特可爱的话:“山西人民欢迎您,如果您也热爱山西人民的话,请帮帮眼前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吧。”说着,一双小手就伸了出来。

看着小女孩单薄的样子,我心就软了,立马去掏兜,谁知我妈更有爱心,拉住小女孩的手说:“走,阿姨给你买糖吃!”

在我的印象中,我妈一向不对乞丐施舍的,这次怎么......我正犯嘀咕呢,就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的突然蹦了出来,一把从我妈手里拽出小女孩就跑。

哦,原来这小女孩不是一个人。

“看见了没,丫头,这就是骗子。哼!山西人想骗我包青天,门儿都没有!”

我一撇嘴,包老师,您真牛!我正想拽我妈去坐11路车,她说了句让我放松不少的话。

“小可,我约了一个老朋友见面,你先和我去见见他吧。”

能空出时间来让叶枫收拾屋子,我自然乐意了,于是我们改坐1路车去下元。说来也巧,在广场那站的时候,林引涵忽然上了车。

我们互打了招呼,然后他告诉我,他也去下元取车,正好一路。

“嗯哼!”

被冷落了的包老师在一旁不高兴了。我赶紧介绍了下她老人家,林引涵随即很礼貌地问候了一句。

我妈用刚才审视过我的X光勘察了林引涵好半天,然后问:“你就是小可的小朋友?”

林引涵愣了,不解地看看我。我赶忙告诉他,北京叫对象不叫对象,而叫小朋友。

“这么回事呀。阿姨,您误会了,我还没那个福气做可可的男友。”

听完,我妈忽然叹了口气,显得特意味深长。

我忙问怎么了,谁知她又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你的小朋友要是他就好了。太原这破地方,多少年才出这么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小伙子呀。老实说,小可,你的小朋友是不是很丑?”

我还没笑,林引涵倒先笑了,笑得还特没风度。

“怎么?让我猜中了?”

“阿姨,你说错了,可可的男友,不,小朋友,也不对,是准小朋友和我的距离就像宋晓波和何炯。”

“什么?他是个哑巴?”

我妈喉得声特大,惹得满车都往这边看。我赶紧说仅限于长相,我妈这才算安下心来。

“这样呀,那不是太小白脸了,小白脸个个花心,靠不住。”

得,刚才我妈还怕人家是丑八怪呢,现在又嫌人家太帅,作她的女婿咋这么难呢?为了不让他们再就这个敏感话题讨论下去,我赶紧把话岔开,就跟林引涵开玩笑说昨晚下了那么大雨,你的丰田不知道有没有感冒。

“还是学生呢,就开丰田进进出出的摆阔,哎~父母的血汗呀。”我妈冷不防又插了句嘴。

我满怀歉意地看了看林引涵,生怕他气着。结果,他还是一脸的春风洋溢。

“阿姨,你错了......”

他说“错了”的时候,我特紧张,我妈总觉得自己是马克思,跟错误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他这么说,分明是在长安街上闯红灯,后果可不仅仅是一张罚单。

“......车子不是爸妈给的,而是我自己赚的。”

我妈把林引涵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你今年多大?”

“21。”

“21就能赚来一辆丰田?”我妈歪视着林引涵。

“男人21除了不能领结婚,有什么做不到。”林引涵并没有包老师是我妈,而气软。

我妈的脸当时就飞流直下三千尺,拉的那叫个长呀。不好,我妈要发飙!我赶紧指着窗外说五一广场到了,包老师你看漂亮吗?

“哎呀,太原这小广场和五年前我来的时候一样,还不够做人民英雄纪念碑的底座呢?就这还山西最大的广场!”

喧嚣的公交霎时静了许多,满车的山西人都被我妈的论断震撼了,个个脸上写着不服气。作为包老师的女儿,我恨不能立即变成空气。这时林引涵又开口了。

“阿姨,您可知道当年太原会战的时候,多少士兵在五一广场这儿和日本人同归于尽吗?它是小了点儿,不过我想要是做人民英雄纪念碑的底座,那是完全够格的!”

林引涵声音特洪亮,就像要在演讲。他刚讲完,车里就想起了掌声。开始只是几个老头老太太,后来成了满车人的喝彩,就连司机也有意无意摁了两下车迪。

我一瞅我妈的脸色,萝卜红,山楂红,最后加深到猪肝红,她是真的生气了。林引涵先是说我妈错了,继而毫不谦虚地表示自己能干,刚刚又大夸太原的好,我妈的四条禁忌他不到三分钟就犯了三条!

“哎呀,小可,你到太原这仨月可交了不少好朋友!”我妈阴阳怪气说,分明在拿我做出气筒。忍了吧,谁让她是我妈呢。

接下来的几十分钟,我们仨人特安静,彼此谁也没吭气,到后来我妈干脆靠着椅背眯住了眼睛,全车人得已获得了片刻的安宁。如果事情照此下去的话,林引涵是彻底不会赢得我妈的好感了。然而,最近那个开我玩笑上瘾的老天爷偏偏要玩个柳暗花明又一村。

公交车走到倒数第三站的时候,站我跟前的一中年人忽然在身上翻箱倒柜找什么东西。折腾了半天,脸一沉,轻声哭丧道“我的手机被偷了”。

我的手机就丢过两次,深知被偷后的痛苦,于是就安慰他也许贼还在车上,不如报警。经我这么一提醒,他说小姑娘,你能不能借我手机用一下,我拨下自己的手机,铃声一响,就知道在谁身上了。

我一听有道理,就借给了他。果不其然,站在后门的一个瘦子的兜里叽里呱啦地唱起了《狼爱上羊》。

贼!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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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夜色阑珊

“说实话,我真的不会喝。”我低着头,一副刚喝完中药的表情。

刘秘书嗤着两颗大鲍牙,好像要连桌子一块吞下去:“怎么会呢?这杯就算是预祝咱们合作成功,我先干了!”他一扬手,像喝风油精似的一点点咽下去,临了还很得意地倒过杯子让我看。孙子!

“您真是好酒量,可我确实不行,”我娇滴滴地说,“要不我以茶代酒?”说着,我就举起了茶杯。

“金小姐,我那可是预祝合作成功的酒,茶能喝出酒的味吗?”

话到这份上,我要是再推托,那可是真不给面子了。我咋碰上这么一号流氓呢?

“那好吧,我喝。不过——”我晃了晃酒杯,“这杯子太小!小姐,麻烦换个大一号的!”

对面那三副等着看小品的脸疾速萎缩,速度快得估计连刘翔都追不上。

接过杯子,我毫不犹疑地倒满,“刘先生,不好意思,我只能后干为净了。”一扬手,满满一杯乙醇进了肚。

好辣!不只是舌,还有喉,山西的老白汾真他妈的劲大。不过,我的脸上却是一副略带挑逗的表情,“看好,我也全干了。”

“哇!金小姐真的好酒量,好有气魄!”明显喝多了的那个长脸助理立即对我竖起了笔直的中指,那个激动呀!“出错了,不好意思。”然后赶紧换成了小拇指,倒腾了好几次,最后伸出了一个标准的兰花指。

大爷的,你是东方不败呀!

没等他们换过神来,我立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刘先生,你刚敬了我,现在,我回敬你一杯,就祝贵公司业绩蒸蒸日上吧!”我一闭眼,酒下了肚。

我举着空杯子,就像举着一门大炮,那阵仗真是此处无炮胜有炮。“刘先生,该你了!”

刘秘书一哆嗦,差点没抖落一地鸡毛,“我,我,我......”瞧瞧,连声音都像“喔喔”的鸡叫声。

“刘先生是属鸡的吧?”林引涵冷不防插了一句,“她可全都喝了。”

挺凉快的天,姓刘的却是一脑门子的汗,“我自愧不如金小姐,这杯酒免了吧。”

林引涵那管这套,起身直接给他倒满。刘秘书还想拖,我立马将军:“我那可是敬贵公司的酒!”然后看了看他的顶头上司。

储老板也感到脸上无光,强硬地命令刘秘书干了,别给他丢人。姓刘的小子无奈,咬着牙喝了下去,那阵仗跟扣了俩月工资似的。

经过这么一番较量,储老板那边再没人敢端起酒杯来招我。我满心佩服地冲林引涵一笑,事情果然如他所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酒桌,酒桌如同江湖,谁的胳膊粗,谁就是老大,别人就不敢欺负你。所以,你越表现得象绵羊,对方也就越把自己当狼。索性不如作一只披着狼皮的羊,所谓二十九计“树上开花”是也。

不过,花是开了,树却不干了,由于刚才我太听林引涵的话了,喝的一点不拖泥带水,连我都觉得自己是乔峰。没成想刚坐下,就觉得脑子天旋地转,浑身轻飘飘,那感觉就像嫦娥奔月!

林引涵悄悄跟我说,多吃点菜,然后红的绿的各加了一大块。没动两口,喉咙就开始报警了,我硬挺着站了起来,装作纹丝不动地说去趟卫生间,然后轻盈地往外走。刚一出门,我就撒丫子跑进了卫生间,吐得七荤八素。“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估计说的就是我这号的。

一边吐,我一边在想马克思真是太伟大了,物质决定意识,这不,我要再多喝两杯,酒精说不定就要指挥我的大脑唱《我不是黄蓉》了。

吐完了,我用水冲了冲脸,冷不防从镜子里看到一样东西。嗯?!女厕所怎么有便池?不对,这是男厕所!我吓坏了,赶紧往外走,一开门,一个醉汹汹的家伙正要进来。

“流氓!”我以恶人先告状的精神大叫一声。

“女厕——啊,对,对不......”这位大叔说着就去了对门......这次是大妈级的叫喊——“色狼!!!”,然后一声清脆的耳光......“妈的,这是男厕所”,接着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光,“见过那么多色狼,没见过你这么大尾巴狼的”......

趁那人还没出来,我赶紧奔回酒桌。哇,好险!这时,储老板已经一口一个小林的叫开林引涵了,那调门就像是在叫自己侄子。看他俩这么投机,我稍微歇了歇,然后开始倒背《山西晚报》上一个多月来的新闻标题,全是和他们超市有关的,说得储老板甭提多高兴了。

这顿饭一直吃到八点,后本截本来是可以划个圆满的句号的,不过因为储老板不经意的一句话变成了椭圆。他是这么说的——“小林呀,你女朋友蛮能干的嘛!”林引涵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然后小声说他没这福气。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合着这个季节的节拍,让我在冷颤中不禁想到了冬天的临近。林引涵很体贴地把衣服脱下来披到我身上。

坐到丰田里,林引涵刚想发动车,忽然停了下来,出去叫住储老板,问能不能今晚把车放他们这里,明天过来取。储老板想了想,同意了。然后林引涵打了一辆出租。

“有车干嘛不开自己的呀?”

“喝了那么多酒,被警察逮着怎么办?”

我瞅了瞅他,舌头那么直,眼睛那么亮,就是马上参加高考估计也能考上二本。

“就太原的交警?”我反驳道,“他们可是哪里有车祸,哪里才有他们呢!”

林引涵没笑,只是淡淡的说:“不是还有你吗?”停了一会儿,他又问我“你恨我吗?”

我诧异了半晌,终于搞清了话里的意思,“有点。我讨厌你们男人,不,是中国人喝起酒来不要命的那副德行。”不知怎么的,我当时特直率,也许是那个刘秘书留给我的后遗症吧。

“我也讨厌,可生活很多时候是单项选择题,我们没得选的。”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没给我继续交流的机会。

我细品着他的话,好淡,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初,我也不正是只能在叶枫和春天中选择一个吗?也许就像夏莉偶尔高雅的那样,每个女孩心里都会有两个男孩。选择了春天,冬天便是那个冰清玉洁的王子,春天则剩下一缕沙尘暴;选择了冬天,久而久之,又在忧思何时“春风又绿江南岸”。

我都在想什么呢?我差点没给自己一个五指山,就让叶枫做我今生的石头记吧,只要他永远把我当成他的唯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

车快走到学府街的时候,林引涵嘱咐司机先到我合租的那个小区。我劝止了他,我说好歹我也得先到工作室收拾一下呀,满嘴的酒气和一身的猥琐怎么回去见那谁呢?

“抱歉,我没想到这一层。师傅,麻烦开到江景小区。”

出租车是在小区门口停下的,这时外面的雨已经很大了,林引涵举着他那件笔挺的登喜路罩在我头上就往里奔。楼门口站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吓得我大叫一声,没想到黑影却叫出了我的名字。

“可可,你去哪儿......”

叶枫话说了一半停住了,眼神怔怔的看着我还有林引涵。直到这时,我才看清他蜷着上身,不住地发抖,而冷风正不停地往他那件单薄的T恤里灌,看样子已经等了好久。

酸酸的感觉一个劲地往眼里涌,就在我冲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肩的时候,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了下来,淋在了他的衣服上。

“大笨蛋,大傻瓜,大白痴,大长今......”每说一个词,我就捶他一下,“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打了,一直在打,可你一个都没接,我问了小区的保安,他们说整个下午都没见过你们。我以为你出事了!”叶枫机关枪似的带着些许哭腔说。

该死!手机下午调成无声到现在,我还没看过。

“枫,对不起......”我搂紧了冰凉的他,用尽全力,几乎要把摁进我的身体,好分享我的体温。叶枫也破天荒地搂紧了我的腰,笨笨的,弄得我有些生疼,却让我分外的享受。

“嗯哼,哼......”林引涵干咳了两声,向我们提醒他的存在。“是我不好,害得你女朋友晚归,也让你担心了。”

“她不是我女朋友!”叶枫一脸严肃,“我还在试用期,没转正呢。”

林引涵以求证的表情看看我。我偷偷掐了叶枫一下,嘴上还不得不说:“是的,他现在是我的试用男友。”

“可可,你喝酒了?”叶枫几乎是在质问。

林引涵赶忙解释了一通,连我吐的那段都泄露了,气得我直想踹丫的。这俩小子咋都这么实诚呢?

“一定很难受吧?”叶枫轻柔地看着我。

“嗯......”一边点头,眼泪又一次没骨气地滑了出来,“其实林引涵也替我挡了不少。”怕他怪林引涵,我补充了一句。

“二位,这件事都是我的错,要打要杀,随你们便。不过,雨这么大,我们还是先上去避一会儿吧?”

我看了看天,雨不但没有停的意思,反而嗓门越来越大,就同意了。我进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林引涵家的浴缸是TOTO的,还特大,估计是给练相扑的人专门设计的。最牛的是上面还带个遥控器,用起来特高级,躺在里面我都想过冬了。

洗完后,我招呼叶枫进去,可他却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嘿!叫你两声怎么都不答应?”我不悦地推了他一下,不想他竟顺势倒了下去。我赶紧去扶,却味到一股浓浓的酒味,再一看,茶几上正摆着一瓶刚开了盖的老白汾,还是十年陈酿的。

“林引涵!”

林引涵第一时间从他的专用小屋跑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咦?他怎么这么快就倒了?”看我要生气,他赶紧解释,“叶枫说根据你给他定的试用期合同,他有义务要和你同甘共苦,所以就问有没有酒,又问我你喝了多少,然后照着你的标准就喝上了。我还以为他的酒量很大呢。”

要不是怕他不给工资,我差点抽他一大嘴巴子。我俩好不容易才把叶枫抬到了工作室唯一的床上,然后林引涵赶紧找来解酒药给他服下,还说雨这么大,不如今晚你俩就住这儿吧。

“那你睡哪儿?”

“我有办法的。”

他的手机这时忽然响了,就带上门出去了。不一会儿,叶枫大口大口吐了出来,幸好及时准备了痰盂。吐完了,叶枫也醒了。

“傻,笨,蠢,呆,憨,你五毒俱全!”我狠狠掷出几个字,“不会喝酒,逞什么强呀?”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睛半晌没眨。“林引涵能替你挡酒,我也不会输给他。”

“嗯?!”

“我吃醋了,就在刚才看到你和他......挨那么近回来时......”叶枫很孩子气坦白道,眼神稚嫩得像要发芽。

我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憨直得也太可爱了。我静静地贴着他的胸口躺下,倾听着他的心跳。

“我挨你这么近,现在你该满意了吧。”

“嗯。”

“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更近。”我坏笑着就要压在他身上,吓得他一下就跳了起来......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叶枫终于听话地进了浴盆。另一个屋子里林引涵还在打电话,声音特大,好像吵架似的。

什么电话这么长呀?我好奇地贴近门,就听他情绪激动地和一个女人吵架。

“妈,我说过了,我不会同意的......就她那丫环的身段小姐的谱,除非我脑子停电了.....我知道,这我都知道,再等两个月行吗?那笔钱两个月我就可以凑齐的......总之,除非我死!”

接着,就听咣当一声,一个玻璃质地的东西掉了地,我在外面惊得差点叫出声来。想了想,我还是推开了门,就见林引涵一只手捏着手机正不停地发抖,另一只手地托着桌子,手背上不住地往外躺血,旁边有两片玻璃杯的残渣。

我吓坏了,忙问他哪儿有纱布和碘酒。他没理我,只顾在那儿继续生气。我急了,你不要命了?他这才指了指对面的一个桌子抽屉。

以前都是爸妈照顾我,这次轮到我照顾别人了还真是有点手忙脚乱,下手老是拿捏不好轻重,搞得林引涵不住地咧嘴。

“好了,就这样吧,谢谢了。”林引涵看都不看一眼,就抽回了手。而我却在愧疚,又粗又厚,我缠的不是纱布,倒像裹脚布。

睡觉前,我磨了好半天,硬是没能把叶枫磨进卧室。这小子还意志特坚定地说“我还没转正呢”,还好,他没说“我还毕业呢”。

“枫,晚安。”我从门外慢慢抽回身子,“我的酒劲还没过去,小心一会儿到你梦里骚扰你!”

叶枫明朗的表情一下子篮屏了。这么点玩笑就死机,他的爱情CPU也太差了吧,改天我一定要给他好好升升级。

半夜我上卫生间的时候,冷不防看见林引涵屋子的灯还微亮着,门是虚掩的,与酒精一样招人讨厌的烟草味从里面一点点渗透出来。

都几点了,莫非这小子等着看日出呢?我滔滔不绝的好奇心驱使我推开了门......

喝!好恐怖的烟味,比足球队的更衣室还让人作呕。节能灯的微光下,林引涵疲惫的身影笼罩在亦幻亦真的烟雾中,好像佛祖显灵。我再一瞅烟灰缸,差点没晕过去,如果烟头可以堆成珠穆朗玛峰的话,眼前这堆就快了。

看见我捂着鼻子,林引涵麻利地掐灭了手中的半只烟,“是不是烟味太大,把你熏醒了?”

我摇摇头。在我眼里,他应该是特强势的人,就算万里长城倒了,他也依然可以做那个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孟姜女。而现在,他就像庞贝城的废墟。

“别再抽了,烟只会燃烧你的生命,而不会烧掉你的烦恼。”我用老妈时常跟老爸说的一句话安慰道。

他怔怔地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而我已经想不出多余的一句话安慰他,所以我觉得自己此时有点多余了。

“赶紧休息吧,明天你还要去取车呢。”匆匆扔下这句话,我转身抓住了门把手。

“等等。”林引涵复活似的叫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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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精明的林引涵

何菲依旧一副与我势不两立的表情,好在申恬恬一再牢牢挽着她的手。

“我还有事,先走了。”我避开何菲的眼睛起身而去。我算明白了,我是硝,何菲是磺,春天是碳,任何地方只要有我们三个,立马就成了火药桶。

“路上小心点。”春天低沉的声音伴我出了门。只听后面一声重重的跺脚声,估计何菲那厮把地板当我的脸了。

我一路快走,生怕何菲会追出来,或是再听到她河东狮吼般的叫嚷。

“等等我,可可。”申恬恬在大楼门口追上了我,“干嘛走那么快?”

我苦笑道:“作为何菲眼中的第三者,我离开要好于留下来。”

申恬恬咯咯地笑了,声音像开心果一样清脆,“不管春天有没有表示过感激,我还是要说谢谢你,你又帮了他一次。”

听着这话,我心里一阵惆怅,好像每一次我的好心都能打翻何菲的醋坛子。唉,问君能有几多醋,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我希望你也不要怪何菲,她是有点过于敏感。不过,谁让爱情这趟车天生是双人座呢。”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能肯定自己能否做到。申恬恬没有强求,她挽起我的胳膊以散步似的速度走出医院。今天的天气很好,暖暖的,有几分初夏的感觉,重合了身边申恬恬的温雅。正是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可以和她无所不谈。

“恬姐,春天那样深爱着何菲,为什么她就不明白呢?”

“不是不明白,她和春天一样,对爱情都要求100%的纯洁。可惜,春天是最纯的冰,她是最纯的火,冰火在一起自然不能相容。”申恬恬突然换了种口气,“不过,你倒是蛮适合春天的。”

我心里嘎嘣一下,跟着脸就夕阳红了,“恬姐,你——”

“只是适合嘛,要说般配,自然还是叶枫了。”申恬恬冲我甜甜一笑,“好了,站台到了,我就送到这儿了。今天还是周末,记得放松放松呀。”

我点了点头,向她挥手致别。

要说般配,自然还是叶枫了......一路上我不断默念着这句话,才恍然察觉,已经一天,不,是二十个小时没见叶枫了。应该怎么让他回来呢?苦思了半天,我有了主意,向城市另一边的他发出如下短信:

——叶枫朋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果四个小时后还没见到你,我将会因为无钱医治相思病而老了三岁。要怎么做,你看着办吧!

下午一点多,叶枫回来了。这家伙进门后不是说想我,也不是给我一个暖暖的拥抱,而是一把捧住我的肩膀,追问我是从哪儿学到“那种声音”的。

“哪种声音呀?”我嬉皮笑脸地问。

“就那种,你明白的!”叶枫气哼哼的说。

“不明白。要不你学一遍,给我提提醒?”说完这话,我都觉得够自己厚颜无耻的。

“你——你——”他被呛得浑身发抖,“你知道我爸昨晚怎么骂我了吗?”

“不知道。”

叶枫差点没背过气去,“可可,你做的点过分了!”

“不过分,我只是让你拼个单词嘛。”

叶枫上呼吸道感染了好半天,才说:“可可,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搬出宿舍吗?就是因为两个男生老登录那些不健康的网站。我想要一片干净的空间,你明白吗?”

他纯纯地看着我,水水的眼睛似乎轻轻一眨,就会立刻荡出阵阵涟漪。这小子,即使不快的样子也是这么帅,这么表里如一,好想让人嘬上一口。

“我明白。”我动情地回望着他,“那么,认真保养好你的初吻,初恋,还有......第一次,等着我来验收吧。”

“第一次”三个字滑过耳朵时,他的脸颊轻轻开了两朵小红花。带着这份羞涩的风景,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猜的没错,他就是处男,一个极品处男,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是一尘不染的。

看得久了,我忽然想吻他。嗯,我要好好作弄他一下,嘿嘿。

“枫,你看那儿——”我装作惊慌的样子指了指墙。

他松开我的肩膀,立即转过头四下张望。机会来了,我灵巧撅出樱桃小嘴,轻轻闭上眼睛,埋伏在他回头的必经之路上......

我不知道的是,叶枫还真的发现一只蜜蜂。那个小东西正愉悦地在周围飞来飞去,叶枫一时找不到工具,就捏张手纸尾随其后,静静的一点点接近,然后看准时机,狠狠拍出一掌。而正欲偷袭的我明显感到一阵微风迎面而来,也顺势冲了上去——

叭的一声,走头无路的蜜蜂还在掉头,就被叶枫一巴掌重重拍在我的樱桃小唇上。

啊——我扯着嗓子大叫一声。就这样,我与叶枫的第一亲密接触变成了“第一次亲蜜接触”,而且还是亲在了蜜蜂性感的小PP上!

没过几秒,我红润的樱桃小嘴就变成了又黑又厚的猪肝大嘴。到了校医院那儿,医生生生拔出一根三毫米的刺儿来,那叫个疼呀,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到学校,当别人跟我热情的打招呼时,我却只能苦着张脸,捂着嘴跟别人挥挥手,搞得大家都充满爱心地问我“谁欺负你了”。

上课时,我缩头缩脑地蹲在最后一排。结果,哲学老师抽空走过来关怀了我一句:“金可可,你干嘛老捂着嘴,还用这么漠然的眼光看着我?就算我讲的都是屁话,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的水平吧?”

我一听大事不好,这老婆子正处在更年期,万一就此记恨我,期末挂我个七荤八素怎么办?

“对不起呀,老师!”

我刚一张嘴,就见她浑身一哆嗦,扯着嗓子大叫“鬼呀!”。然后一扬手,整整500毫升的茶水连同日本进口的紫皮木水杯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造成直接经济损失318元(59元的减肥茶和259元的水杯)。

下课后夏莉是这样调侃这件事的:这说明,整个过程是严格遵循了先打雷,后下雨的先后次序的。

倒霉的事并没到此结束。上精读课的时候,老师让我和刘倩妮组织一段情景对话,其中有一句是刘倩妮告诉我王老师要去她家辅导她,接下来我应该问王老师是今天去你家吗?正确的说法是“Will M.r Wang go today?”倒霉的是,破了相的上嘴唇害我把today念成了to dead,于是意思就变成了“王老师今天要去死吗?”。急于完成对话的刘倩妮想都没想,无比肯定地说:“Yes,he will.”说完了我俩还特得意,等着老师夸奖。英语老师正好姓王,就见他狠狠地咆哮:“永远有多远,你俩就给我滚过远!”

几番折腾下来,别人都躲着我走,还套用那句讽刺宋祖德的话调侃道——“生活就像金可可的嘴,下一个倒霉的永远不知道是谁。”

情况直到春天出院后才有改善。他是下午回来的,见到我的惨象,他告诉叶枫要是第一时间把蜂毒吸出来,就不会肿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我焦急地问。

他没说话,转身进自己房间拿出一些苦丁和干菊花,让我泡水喝,一晚上喝四杯。他的办法果然很灵,到第二天一早,整个嘴唇已经完好如初了,于是我又变回了那个美丽动人的天客隆。

“谢谢你了,春天。”

“你应该谢那只蜜蜂,如果它是黄蜂的话,你当时都有可能晕过去。”他很认真地说。

我嘿嘿一笑,转头悄悄跟叶枫说:“要是下次那样的话,枫,你一定要帮我吸毒呀!”然后,还撅了撅自己的小嘴。

叶枫脸上顿时红一块,白一块的。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林引涵突然来找我,问我下午能不能陪他出去跑趟业务,是个不能错过的客户。我没吭气,因为叶枫就在旁边。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而他也正侧脸看着我。

“要是有事情的话就算了。本来小王要和我去的,可惜她家里有事,今天来不了。”林引涵说着站了起来,就要道别。

“等等!”叶枫忽然叫住了他,“我想可可可以去的。”

我大吃一惊,“枫,你——”

“去一趟吧,反正下午没什么事的。”叶枫平静地说。

林引涵满意的走了。我追问叶枫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爽快,他说林引涵能毫不犹豫地把手机押给医院救天哥,证明这人不错,你应该帮帮他。

我笑了,“你看人也太未免简单了吧。”

“是呀,一个比我大两岁的人能复杂到哪儿。”

林引涵要见的人是太原当地一家规模不错的超市老板,他从别的渠道听说这家超市最近要策划一次大的促销活动,正苦于没有好的方案,所以他想趁机拿下来。

我在佩服林引涵气魄的同时,也严重担心了一把。首先,他和这个人从不认识,其次,他还是个年仅21岁的在校大学生。就凭这两点,想见到人家的尊容都很难,更甭提谈合作的事了。就像上次金妮等几个学生会的小毛头要去拉赞助,跑了十几个地儿,除了见到一个老板外,其余的全是前台。就连那个老板,还是个集前台、电话员、会计、业务员、人事经理、总经理于一身的光杆儿,比陈佩斯的脑袋还光!

可林引涵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一边开车,还一边哼着小调,好像去见的只是系主任。

“到了,”他指了指前面的一栋三层白楼,“注意我的眼神,咱们要配合好。哦,对了,记得把手机调成无声。”

我点了点头,心中暗暗祈祷这次我们最起码能见到老板的秘书。

接下来林引涵的表演简直让我瞠目结舌。见到前台小姐后,他说我俩是来应聘网上某个职位的,然后忽然从人家的一个发音上判断人家是山东人,就扯谎说自己姐夫也是山东的,于是乎三言两语间两人就成了亲人。林引涵趁热打铁,装作关心企业发展前途的样子,问了她公司近期的一些事。一顿神侃完毕,前台问了下人事部后,要领我俩进去。林引涵很客气说自己能找到,还热情地替人家着想,万一有外部来电怎么办。

进了里面后,林引涵根本没去人事部,而是带着我边走边打听到了CEO办公室。老板姓储,四十来岁,肚子大得好像随时要撑破衣服。林引涵一见面就热情地上前握他肉乎乎的小手,说上星期三刚在零售商大会上和储老板换过名片,今天特意拜访来了。储老板正晕晕乎乎的在脑子里翻箱倒柜呢,林引涵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小闹钟,定了时。

“您看好,五分钟,谈话超过五分钟,我马上就走。”

储老板怔怔地看了他两眼,又瞄了瞄我,吓得我赶紧低下头,那表情好像在审核党员。不过他最后还是同意了。林引涵先介绍了工作室的情况和服务过的几个大客户的名字,然后话锋一转,说有个客户的案例和贵公司很相似。最后扼要分析了这家超市迎宾店靠近大学城,地处火车站必经之路的有利条件,非常有利于开发大学生节日市场的情况。就在他要谈到该如何实现这个目标时,闹钟忽然响了。时间掐得真叫个好!

林引涵一使眼色,我俩同时站了起来,就要告辞。储老板连忙好客地要我们无论如何留下来,并叫人上茶。谈了整整两个小时后,他说什么也请我们吃顿饭。

一笔生意就这么搞定了。

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开始我真是紧张死了。后来看着在林引涵滔滔不绝的讲述下,储老板的一张门神脸渐渐变成了弥勒,我也跟着有了自信。就在他们握手的一刻,我在想,枫,你错了,这个比你大两岁的人绝不是那么简单!

下楼梯的时候,林引涵悄悄问我:“你的酒量如何?”

我心里一阵紧张,他不会要我替他喝酒吧?事前他可没跟我说有陪酒这么一出。

“啤酒还成,白的撑死二两。不过——”我冷冷地看着他,“我不打算陪酒,我没这个义务!”

林引涵轻轻松了口气,“你误会了,可可。待会儿敬酒之类的俗套肯定是免不了的,我是要教你一招自保的办法......”

储老板带我们去的是一家很上档次的酒店,半桌菜摆上来,我傻眼了。蜜卤全鸽、蜜制整鸭、金汤鲤鱼......这简直就是飞禽走兽们的裸体大游行!

哇!好有口福呀!一激动,我就要举起了筷子。储老板的两个跟班立即转动起鄙夷的眼神,那阵仗分明在说没礼貌的野丫头!该死!我下不来台了。

“小姐,请帮她换双筷子好吗?上面有根头发丝。”林引涵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把筷子从我手里抽了出去。

储老板也跟说了服务生两句,要他们下次注意。呼——好悬!

这时,服务生又端上一盘名叫过油活鸡的菜来,还说这是本酒店的一道名菜。我正纳闷活鸡怎么能吃呢,就见服务生掀开了盘盖,一只黄灿灿的整鸡蹲在里面眨着眼睛瞅我们!

“这......这活的能吃吗?”我心里毛毛的说。

服务生笑了,“当然能,这是我们的特色菜。”

储老板刚拾起筷子,那只鸡忽然站了起来,抖了抖身子,背上的几根青菜就飞到了他的秘书眼镜上。我们都还在惊愕中呢,那只鸡噌的一下蹦出了盘子,然后灵巧地跳下桌子裸奔去了。

储老板涨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林引涵及时修了个台阶给他:“我想那鸡是知道自己没熟,跑厨房去了。”

其他人跟着干笑了两声,算是把这场闹剧掩了过去。

接下来,果然不出林引涵的预料,储老板和他的两个手下开始向我们敬酒。他们三人轮番上阵,猛灌林引涵。谁知他的酒量好得惊人,拿白酒简直就是当开水喝,几下就把对方镇住了。

见那头易守难攻,戴眼镜的刘秘书晃着一双贼兮兮的麻雀眼,就要敬我。

“不,还是我来吧,金可可她不会喝。”

“哎,我们以后要打交道的地方多着呢,我敬金小姐是应该的嘛。”

我呸!你怎么不说你灌我是我应该的?垃圾!

储老板有点上头了,一把年纪也跟着起哄,“对呀,一杯酒都不喝,以后怎么能合作好呢?金小姐一定要喝。”

他的潜台词分明是威胁不给面子的话,合作就要出问题。林引涵无奈地耸了耸肩,眼神暗示我出招吧。

我清了清嗓子,看清了眼前的那杯乙醇,生活第一次在我面前撕去了伪装,露出了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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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话就像一张无中生有的借据,让我一阵心肌梗塞,继而忧心忡忡。

虽然认识林引涵不过几天时间,但我感觉得出,在尊严受损的情况下,他的右手会立即摆出一种力量型pose——拳头。而春天的表情和口气完全具备让他出拳的诱饵。

“是吗?”林引涵交抱起双臂,“不过,我看现在对金可可有想法的是你吧?”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幸好林引涵没有生气。不过,我听得出他是故意把“金可可”三个字拖得长长的,好暗示春天对我的称呼比他亲昵。

春天依旧是冷空气的发源地,“我是对她有想法,我的想法就是可可是个单纯的女孩。”

单纯?!他是在夸我人好,还是在贬我人笨?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让可可答应去你的工作室工作的,但我清楚你对女生很有一套。”

靠!春天的表达方式为什么总是这么直接,连个弯儿都不打,莫非他是练短跑的?我忧心地看了看林引涵,只见他一脸的酱油色,还是陈年老抽级的。

“春天,求你,别说了!”我哀求道。

沉默了半晌,林引涵蹦出一句:“金可可,麻烦你明天到我那儿一趟,给你结下工资,以后你不用来了。”

靠!两个大男人抬杠,怎么把我也扯进去了?

“够了!你——”我瞄向春天,“总是把自己的话当圣旨,从不考虑过我的感受!而你——”我又瞄向林引涵,“说用我就用,说炒就炒,难道我是电脑壁纸?”我从没意识到自己会有这么大嗓门,“我是人,一撇一捺两笔,你们看完整了吗?”

这是我第一次用80分贝以上的音量和春天说话。我来来回回扫描了两个养眼指数超过我许多的男生,然后愤然扬长而去。没有洗脸,没有刷牙,我就像一个没剥皮的洋葱直接把自己丢进了被子里,颠来倒去地翻烙饼,就在快要胡了时候,手机响了。

“喂!谁呀!”惯性使然,我的音量依然80分贝。

“是我。”

“枫!”我一下坐了起来,直想立马飞到二十站地以外的他的怀里。

“别那么大声,我爸妈还没睡呢!”他低声低气的,好像是藏在被窝里。

总算找到一个可以欺负的人了,我顿时精神抖擞。“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呀?哼!你说,为什么撇下我一个人回家了?为什么不写请假条给我?为什么在我需要你肩膀的时候找不到你?”

好半天,电话那头一直静悄悄的。

“干嘛不说话?”

“你刚问了三个为什么,我以为你会问十万个呢。”叶枫调皮地回答。

“讨厌!”

“你是说讨我讨人喜欢,百看不厌吗?”没等我笑,他先笑出来了,“不生气了吧?”

“嗯。”我骗着自己应道,不想破坏他努力为我订做的微笑,“不过我睡不着。”接下来,枫一定会想办法哄我的,期待ing。

“正好我也睡不着,不如你给我唱首歌吧。”

我正要一江怒水向东流,他又明朗对我说:“逗你玩的。知道吗?现在我特别想听到你的声音,不论是生气的,还是撒娇的,只要是你的。”他的声音很陶醉,就像在泡温泉,“可可......我爱你......”

电话这头的我也是同样的渴望,好想躺在他的怀里,数一辈子星星。

“枫,”我突然想起了太皇太后交我的一招验货妙计,“我真的睡不着,为我做件事好吗?”

“就一件吗?”

“嗯,给我拼读一个单词‘room’好吗?抑扬顿挫点的,要用喉咙发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小会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愿意做。我开始拼了——r~o~o~m。”

“不对,不对,要大声点,陶醉一点,就像是在刚跑完1000米,夺了第一。”

“哦,我再试试吧。r~~o~~o~~m~~......”

“不错,不错,再来一次,一定要陶醉,一二开始!”我感觉良好得像个指挥,手随着他的叫声此起彼伏。

叶枫不明就里地喊着,到后来越来越纯正,高亢的感觉得就像日本AV中的女优。没错!这就是标准的叫床声,这种损招也只有夏莉才想得出来。他不明白这个,说明他没有那方面的经验,甚至没看过A片,是货真价实的处男。

“小枫!!!开门,你在干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愤怒的砸门声,不用说是他爸了。叶枫急忙收了线。哈哈,他要倒霉了!我乐得从床上蹦了起来,跳起了兔子舞。疯够了后,我赶紧关了机,怕他一会儿骂我。

这一晚睡得特瓷实,一直到了自然醒。我睡眼惺忪地推开门,不想被沙发上的一个灵长类动物搞得彻底清醒了。头无力地枕在扶手上,双手摊洒在胸前,脚耷拉在地上,整个人就像是中了化骨绵掌一般。

“春天。”我用秋天般凄凉的声音低唤道。

他一动不动,像一具尸体。我用手背抚了抚他的额头,好烫!可以当暖手袋了,非得马上送医院!

我赶紧拨了申恬恬的手机,可惜没开。然后又拨了夏莉、金妮和郝鉴的,结果还是一样,全部关机,好像今天是手机们的国际劳动节。我正想挨个骂一顿,一抬头看到了墙上的钟表——7点!

看来只有给叶枫电话了,我刚打定主意,手机自己响了,一个陌生号码。

“喂,谁?”我不耐烦地按下了接听键。

“我,林引涵。”

丰田!我首先想到的不是他俊秀的脸,而是那辆白色丰田。春天有救了!

“你在哪儿?”

“工作室。我昨晚打你手机,可老是占线,后来干脆关机,你不会还在记恨我吧?”

我根本没心思听他唠叨,“是呀,如果你马上开车到楼下见我,我就原谅你。”想了想,我又补充一句,“有效期十分钟,自本句话结束时起!”

“靠!什么事呀?我还在床上呢!”手机那头立马紧急集合般的动静。

我没回答,立刻收了线,然后又是刷牙,又是洗脸、梳头、画眉,比迎接美国总统突访还忙。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脸蛋,任何时候在男人面前,我金可可都要做一个永存不朽的美女!

“我到了!”林引涵在电话里气吁吁地说。当他站在眼前的时候,我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个地球,只见他的T恤上赫然印着三个鲜红的字母——HIV!

“你是艾滋病毒携带者?”

林引涵的脸一下就红了,不好意思地说出来的匆忙,衣服穿反了,然后就要跟我解释昨晚的一时冲动。我麻利地告诉他,只要愿意,他可以随时收回昨晚的话。

“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下一句也不要听错。”我扭头指了指沙发,“帮我把春天送医院去。”

估计他是川剧的第N多代传人,小脸很快就由关公红变成了张飞黑。

“快点答应呀,别见死不救!”我急了。

林引涵没拒绝,也没答应,而是摆着一张钟馗脸走过去,很利索地把春天扣在了自己背上。我赶紧开了门。

“瘦了吧唧的还挺沉!”林引涵抱怨道。呵呵,男人的心胸也会这么狭隘。

我们去的是最近的铁三局医院,因为走时太匆忙,我和林引涵带的钱连一半都不够。值班医生很不耐烦地让我们找钱去,还说我们是在捣乱。我递出手机想先抵押一下,那老女人瞟了一眼,说你的手机满三周岁了吧。

林引涵急了,把自己的MOTO-V70掏了出来,“押我的吧,刚买不到五天。”

已经换了新的了,看来我得换个别的东西赔他了。就这么着,春天才好不容易躺在了病床上。我对林引涵微微叹了一句,这年头医生还是人吗?

林引涵要我留下照顾春天,自己回去取钱,临走撂下一句“省得他睁开眼看到我又晕过去”。我又拨了一次申恬恬的电话,还是没开机,我只好发了一条短信。

打了快一个小时的吊瓶后,春天才醒了过来。左眼疲惫,右眼忧伤,即使没有一滴眼泪的装饰,这双眼睛依然承载了无穷的哀愁。

“你醒了,枫......”发觉叫错人后,我赶忙纠正。

春天露出一丝苦笑,“叶枫可真幸福。”

“我也一样——幸福。”自豪的同时,我想起了昨晚的电话。

春天好不避讳地看着我,眼神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柔软。温度依然很低,不过却是秋天的悲凉,而非冬天的冰瑟。我的微笑不自觉地萎缩了。

“好好珍惜叶枫,别辜负了他。”

我点了点。“对不起......”思量了半天,我还是问道:“昨晚你是在等何菲吗?”

他没回答,只是眨了下眼睛。

“白等了一夜?”我怯怯地追问。也许我太想了解眼前这个谜一样的男孩了,抑或我有点妒嫉他如此不计代价地爱一个何菲,而放弃了整个春天。

“是。等三天三夜又如何,只要我能等来。”

我无言了。同样是爱情,我的风和日丽,他的却寒风刺骨,为什么同一片星空下,却是不一样的阴晴圆缺?我不禁有些害怕,我和叶枫之间会不会有春去冬来的一天?

病房的气氛过于凝重,我有些呆不下去了,便借口去给他买早点。

“别走——”春天的口气由命令转入请求,“——好吗?再陪我坐会儿。”

我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直到几十分钟后,申恬恬的到来。不过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个伴儿——何菲。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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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痴男春天

叶枫短短的几句话深深刺痛了我的心,然而我即使坐上最高端的交通工具也无法找那个降难于我的人算账,因为他是老天爷。

昨晚我晕过去之后,叶枫觉得病情严重,就将我直接送到了铁三局医院。没想到医生诊断的结果是我患有花粉过敏,除了哮喘、休克等并发症,在身体虚弱的情况下,还可能小命玩完!

我静静地听完,很久都没有说话,也许,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曾经,因为林祥选择了别人,我落泪过。曾经的曾经,因为花季和雨季的一去不返,我忧伤过。曾经的曾经的曾经,因为最要好的姐妹小彤手术失败死去,我痛苦过......短短19年的人生,我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好像我的人生就是不断地得到,然后又不断地失去更多。

玫瑰,世间最美丽的花,我仅仅触摸过一次,不想却是永别。

“说起来你还算幸运的呢,因为你的症状很容易被误诊为感冒,多亏前天刚刚发生了一例,所以医生才没疏忽。”夏莉安慰道。

我没有理她,而是呆呆地看着那个唯一能给我力量的人——叶枫,“我的爱情,难道注定只有一朵玫瑰?”

叶枫捏了捏我的手,眼角里使劲挤出一丝微笑,“不会的,我保证,我要亲手种下9999朵只会对你微笑的玫瑰。”

他是在安慰我,我想,但我还是笑了,和着泪。当终有一天诺言兑现的时候,我能回赠他的却只有世间最苦的水——眼泪。

“对了,枫,讲讲你昨晚是怎么让玫瑰开放的。”我刻意找了个轻松的话题。

叶枫叫我别急,转身出去买了份早餐,然后边喂我,边讲了自己的创意。原来,那个小气球里面装了一小块干冰,干冰受热升华,撑开了气球,也把被处理成花苞的玫瑰一道撑开。至于举起玫瑰的,则是一辆有升降梯的玩具车。为了这份别致的礼物,叶枫整整耗费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来试验,光是气球就换了八九个。

“我猜,昨晚的那一声巨响,一定是气球被干冰撑破时发出的了?”

“是的,都怪我事前没有考虑周到。”

夏莉不失时机地插了句嘴:“啊哈,真的没考虑周到吗?我看你俩一定是刘大妈的帮凶,专门潜伏到人民群众中搞破坏革命的!”

“去你大爷的,就是给我一口中东油田,我也不会叛变革命!”我转念一想,昨晚那几对鸳鸯也确实被我们无意中害得够惨的。

“先别急着说,看看这个。”夏莉递过来她的手机,里面是她早上路过文科楼公告栏时,抄下的一则学工办公告。

——昨晚七时许,多名男女学生在我校花园隐蔽处秘密聚众出轨,人数之多,情节之劣,俨然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团伙行为。幸好值班的学工办刘大昌老师及时发现,本着对堕落青年的一片爱心和关怀,刘老师一声怒吼,当即吓止了他们的出轨行为,并高举三个代表的伟大思想武器,当场进行了富有成效的说服教育。其中一女生因迷途知返,羞愧难当,竟当场哭晕过去,避免了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公告末尾特别注明,下午学工办就此要举办一次道德讲座。

“看完了吧?因为你‘表现’良好,除了你和叶枫,昨晚其他几对鸳鸯全部写检讨。”

“靠!他一声怒吼?我羞愧难当?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我气呼呼地补充道,“这辈子除了张伯芝,我最讨厌的就是刘大妈!”

夏莉一头雾水,“为什么还有张伯芝?”

“因为她抢走了我娶谢霆锋的机会!”

......

“叶枫,听到了没有?哪天谢霆锋离婚了,可要当心可可不要你呀!”

叶枫纯净得如同蓝天的脸上霎时洒上了一层晚霞,声音低低地说:“可可不会的。”

“谁说我同意做你的女朋友了!”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没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一脸的坏笑是多么气人。“昨晚的求爱就像一盘可乐鸡翅,看起来诱人,闻起来馋人,唯独尝的时候噎人,撑死70分吧。所以你只还能算我的试用男友,要想转正的话——”

叶枫竖直了耳朵,比人民英雄纪念碑还直。

“15天之后是狮子座的流星雨之夜。那一天,你要在流星雨中,再向我求爱一次。”

夏莉瞪大眼睛把我看了个仔仔细细,“啊呀呀,可可,你比我狠,你是狮子座的吧?”

“对呀,我做人的准则就是宁缺勿滥!”我抚了抚叶枫的手,“要不然,我会用19年的时间去等待他的出现。”

夏莉对着叶枫叹了口气,“哎,帅哥,你很幸运,也很不幸。”

“遇上可可,我只有幸运。”叶枫动情地反握住我的手,“流星雨之夜等我。”

又能再次享受一顿叶枫烹调的浪漫大餐了,我心里一片风和日丽,这次一定会色、香、味俱全的。老天爷,你老人家千万千万不要再拿我们的爱情当泡菜了。

叶枫想留下来陪我,我说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眼睛红红的肯定是昨晚没睡好,下午怎么比赛篮球呢。结果,一旁的夏莉以极其鄙视的口吻告诉我今儿是星期六。靠!我完了,我狠狠锤了锤自己脑袋,爱情才淹没了我脑子不过三天,竟然连星期几都忘了,热恋真是伤身呀!

好说歹说之下,叶枫终于走了。夏莉这才告诉,他昨晚压根儿就没睡,因为你老握着他的手往鼻子上凑,他稍微动一下,你就喊“我的玫瑰!”,好像被人抢劫似的。后来,他干脆就一动不动地守着你,整整一夜。临走,夏莉嘱咐我一句,叶枫是她见过的最好的男人,要我赶紧搞清他是不是处男,并传授了我几招不看处男线也能验货的绝技。

我是中午出的院。搬到外面住有一个星期了,今儿不知怎么的特想回去看看金妮和郝鉴怎么样了。谁知这两个没良心的都不在,搞得我一脸扫兴,就在学校里闲转了起来,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我的初吻夭折之地——小花园。

也是昨晚那件事的影响吧,平日里鸳鸯满地的花园今天特别清静。我冷不防瞅见了假山顶上坐着一个人,一头飘逸如风的长发,雪白如新的T恤,无需太多想象,就可以得出与相对论一样正确的结论——他是个帅哥。

春天怎么会来这儿?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前和他打个招呼。我叫了一声,他一动不动,好像没听见一样。到跟前时我提高嗓门又叫了一声,他就像石头人复活一样猛然起身,嘴里还轻唤出两个字“菲儿”。

他这一起身不要紧,惊得我一下子没把握好平衡,整个人向后翻去。幸好春天及时伸手拉住了我。我还没松口气,忽然看见他另一只手里捏着九朵玫瑰。

要命的玫瑰!我一惊慌,双脚踏了空。我慌乱中勉强抓住一块凸出的石角,才没带着春天一块儿掉下去。

“别动,先抓稳我的手!”春天一只手拽得我很是吃力,不过却没有丝毫的放弃。他银钳似的手指好有力,完全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瘦弱。

突然,他不动了,眼睛转视着别的地方。我扭过头,吃惊地看到了何菲和申恬恬,她们俩正挽着手停在原地,同样惊讶地看着我们。仅仅半秒钟,何菲的眼神就退化成了霸王龙似的兽性,几乎要吃人了。

“春天,你叫我来就是看这个的吗?马上放开那个婊子!”

放开?!我浑身一颤,这么高的地方,她竟然要春天放手?想看我头破血流吗?

“春天,求求你,千万别扔了我......”一慌张,我把自己当皮球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当然不会!”春天的目光无比肯定,让我心里立马砌了一道长城,感觉好安全。他把玫瑰放嘴里噙住,腾出另一只手一齐来拉我。

何菲边往这边跑边大声嚷嚷,幸好申恬恬包住了她,还叫春天快点拉上我,别磨蹭。

我好容易踩到了假山凸出的一块,在春天的拉拽下,一步步往上蹬,然而鼻子这时却开始异样了。不好!一定是春天叼着的玫瑰花在刺激我!那些红艳艳的花朵就在头顶,不知怎么的,娇艳的它们此时在我眼里比何菲还恐怖!

“春天,那些玫瑰......”我几乎快说不出话了。

春天轻点了下头,似乎明白了我意思,然后重重一甩头,把玫瑰吐了出去,没有半点犹豫。玫瑰掉到了地上,彻底散成了一团,就像此刻何菲的嘶吼。

“春天!!!”何菲的声音几乎可以震落飞机,“我的花......你......金可可,你这个乃球货!”

她就像一头尾巴着了火的斗牛一样大吼大叫着往这边冲,只是申恬恬拼命抱着,才没有立刻冲过来。春天没有理她,只是在专心致志地拉我,眼睛却在使劲吞咽着一抹忧伤,就像陈年的酒,看上去很淡,实际却很浓,很烈。

我终于安全地站在了山顶,面对一脸秋凉的春天,我蠕动了半天舌头,才说出句“谢谢”。

“可可,赶快,你先回避一下!”下面的申恬恬厉声提醒道。何菲正使劲拍打着她的胳膊,想要脱缰过来与我拼命。这次,她绝对不会仅仅满足于给我一拳。

“对不起,你先走吧。”春天轻轻叹了口,不经意间带出太多的无奈。

我向上提提了眼睛,才勉强抵住了行将溢出的眼泪。我是多余的,不!是有毒的,如果没有金可可,也许春天和何菲会是幸福的一对儿......我边跑,边控诉着自己的罪状。身后,何菲的叫骂声震耳欲聋,刺伤的不止自己,还有春天。

我不顾一切地往合租房的方向奔跑,使出全力,只想尽快把自己搞得疲惫不堪,然后无力地瘫倒在叶枫肩上尽情哭泣一场。

此刻,我的忧伤唯一可以寄存的地方就是枫的肩膀。

跌跌撞撞之中,我感动路面有些摇晃,忽然一阵头懵,我向后颓然倒在了地上。

“对不......啊!金可可!”一双大手有力地拉住了我的胳膊。

“一定撞疼你了吧?真对不起!”

那个身影随着声音的蹲了下来。失重的脑袋慢慢恢复了平衡,我怔怔地看了看那张俊秀的脸,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林引涵。

“怎么了,有人在追你?他在哪儿?”说着,他的一只手变成了拳头。

我淡淡地说了句没事,然后就要起来,他连忙搭了把手。我几乎忘记了拍打身上的灰,就要走。

“真的没事?你的气色可不好?”

眼睛真犀利!“那是我昨晚病了。”我摆了摆手,算是和他道别。

“等等,你是回家吧?我用车送送你。”

没等我回应,他就跑向了不远处的白色丰田,然后开了过来。学校到我租的房子不过五分钟路程,可是林引涵却花了差不多十分钟才送我回去。似乎,他是有意开那么慢的。目送我上了楼梯,他才钻进车子。

叶枫不在家,桌上留的一张纸条告诉我,他回自己家了,并嘱咐我明天的早餐放在冰箱里了。我感到莫名的失落,仅仅一天,我就迷恋上了他肩膀上的那份舒适和有力。他不在,我会觉得氧气也是多余的。摔了半天枕头,我疲惫地走到阳台想吹吹风,低头之间,看到了白色的丰田和它的主人。

林引涵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向我招了招手,“一起兜兜风如何?”

我怔了半天,还是下了楼。“你为什么没走?”

林引涵正了正上衣,弹出淡淡的烟草味,“因为你没说实话,哪有生病的人跑得那么卖力。”

我忍不住翘了一下嘴角,这个家伙的长处之一就是总有办法让我笑。

他打开了车门,“如果陪我兜风,我就原谅你的谎言。”

我盯了他好几秒,他也执拗地用眼神催促我上车。结果,巾帼输给了须眉,我上了车。他把车开得很慢,一直把我载到了汾河公园,然后沿着滨河东路缓缓前行。悠长的河水,咋秋还绿的绿化带,这是太原喧嚣的市区里难得的一块净土。眼睛放松的同时,耳边又响起了淡淡乡土味的《加州旅馆》,轻柔的旋律仿佛与轻缓的河水合拍,让我的心情也跟着缓缓向前。

“知道吗?这是太原唯一的一条没有红灯的公路。希望兜过风之后,你的心情也和它一样,一路顺畅,没有红灯。”

林引涵依旧注视着前方,仿佛是在跟眼前的空气说话。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沿着汾河再兜一遍,我的心情就好了。”

“乐意效劳。”林引涵愉悦地说。

一直兜到了太阳落山,我们才打道回府。虽然我心里的那个小节还是系得死死的,不过我已经可以笑得看车外的灯红酒绿了。

车子路过校图书馆的时候,我忽然看到路旁的凳子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春天。阵阵秋风中,一头飘逸的长发随风舞动,几欲飘洒出去,却始终带不走他的一丝俊逸。

他的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手中那束暂新的玫瑰,仿佛那不是一束植物,而是何菲。即使目光痴痴的,也无损他与生俱来的锐气。就像月亮,无论新月还是盈月,不变的都是那份高傲。

我叫停了车,走到跟前时,他才从玫瑰中解放出些许的思绪过来。

“你在等——何菲?”不知怎么的,看到他,我的负罪感好象施了一吨化肥,一下子就生机盎然了。

“是。”他冷冷地说,如同这瑟瑟的秋风。

“今天......嗯......”

“想说对不起是吗?没有必要,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春天直视着我,冷峻的双眸分外有神。

“可是我的存在毕竟给你和何菲......”

春天完全不给我把话说完的机会,“忘了自己的病吗?离玫瑰远点。”

我知道自己又在多余了,所以跟他道了声别转身就要走,谁知林引涵这时却走了过来。

“怎么了?”

“没什么,送我回家吧。”

“等等!”春天忽然叫住了我们,“林引涵,你不要对可可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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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都是玫瑰惹的祸

“枫,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我直视着他,即使是夜色中,他的眼睛依旧那么闪亮,一如夜空中最亮的天狼星,默默指引我心跳的方向。

“昨天一开始你还在为浪漫头疼,为什么转眼之间,你就答应得那么干脆?”

叶枫把住了我的手,声如细雨:“记得你让我以后只牵你的手吗?是这句话给了我勇气。”

“好了,时间不多了,闭上眼睛,没我的允许不许偷看呀。”叶枫嘱咐道,眼眸塞满了调皮和可爱。没错,就是可爱,少男最无邪的可爱。

时间不多?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我想了想,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叶枫轻轻牵起了我的手,然后往花园深处走去。每前行一步,我的心跳就提速一分,爱情的花香竟是如此诱人。

“到了,”叶枫松开了手,轻轻移动到我的身后,声音抑扬顿挫,就像在挑逗观众的主持人,“睁——开——眼——吧!”

终于可以享受浪漫大餐了,我深深吸入一口花香浸泡过的空气,让飞驰的心稍稍放缓了脚步,然后一点一点掀开眼帘——咦?!眼前怎么这么多菊花,玫瑰呢?

“可可,别回头,注意前方。”叶枫手里好像在摆弄什么东西。

他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我捏紧了信心的气门,不放走一丝一毫。有动静了!菊花丛中,一枝硕大的玫瑰挺挺的,以我呼吸同样的亢奋,一点点生发出来。看上去,如同一束娇嫩的新枝破土而出,带着玫瑰独有的瑰丽,盖过了月色中的任何一朵奇葩。

“好可爱的玫瑰,”我心头一阵水波荡漾,“可是,它为什么含苞未放?”

“那是因为我对它施了魔咒。”叶枫放下遥控器,双手轻轻放在我的肩头。这一次,没有太多的羞涩,“听好,现在我就开始解咒。”

我轻轻靠住了他的胸口,平平的,很舒服的感觉。

“我——爱——金——可——可!”

好温馨,我享受着叶枫和风细雨般的浪漫——可是咒语念完了,玫瑰怎么依旧含苞一朵呢?

“这个,嗯,我再念一遍吧。”叶枫大概也没料到会这样,清了清嗓子,然后甜甜地说:“我十分爱金可可!”

嗯?!玫瑰还是没动静!

“这个,十分看来是不够的,”叶枫重新酝酿了下情绪,“我再换一句,我永远爱金——可——可!”

动了!叶枫的声音刚刚散去,玫瑰花瓣就开始一点一点向外散开,柔柔的,犹如千年坚冰融化一般细缓,直到完全绽放,同时绽放的还有我的微笑,我的心。

叶枫牵住我的手,俯身摘起那朵为我而开的玫瑰,里面不经意间掉出一个鼓鼓的小气球。

“可可,我以上帝的名义宣布,现在世界上只有两朵玫瑰,一朵在我手上,一朵——”他深情地看着我,声音浅浅的,“——是你!”

话毕,他把玫瑰温柔递给了我。嗯——好别致的味道呀,我贪婪把玫瑰的幽香统统灌进鼻子里。浓浓温情中,我醉了,醉的眼睛里只剩下叶枫,连月亮的光芒也不再动人......

我涩涩地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也轻轻搂住了我的腰,无需语言,我们默契地收紧了各自的双手,一点一点把彼此的距离向零缩短......原来,初吻是初恋的第一步......我闭上了眼睛......

耳边突然“嘣”的一声巨响,我一个激灵,整个身子顺势向前——狠狠和叶枫撞了个五官挪位,正在我们六神无主之际,就见七窍生烟的学工办刘干事正握着明晃晃的手电筒怒视我们。

同一时间,花园里的其他角落里杂声不断——

“呀!”

“不好!”

“快放手!”

“我的衣服呢?”

......

我靠!合一块儿整个一段被捉奸在床的模板对白!这个刘干事去年刚刚调来,别人是鸡蛋里面找骨头,他却总是骨头里面找鸡蛋,是个出了名的事妈子。所以,我们背地里都叫他刘大妈。这不,刘大妈好容易逮着几个骨头,正好给了他大发淫威的机会。

“都别藏了,统统给我出来!”

顺着刘干事的手电筒所指,我看到墙角的一棵樱桃树下,我班的赖文迪正躺在地上,左手一只“鸡”(手机),右手一只鞋(高跟的),身上还压着一个胖娃娃——我班仅次于夏莉的吴小渊(绰号压路机),那架势让我不由得想起了上世纪80年代的流行歌《回娘家》。从声音的方位判断,喊“不好”的就是赖文迪。

刘大妈刚要喊第二遍,就见一个男生正被女生牵着乱串,原因是女生的手正陷在男生紧绷的牛仔裤里......叶枫赶紧转过头,同时伸手遮住我的眼睛。至于后来的情形是吴小渊告诉我的。据说男生一边蹦,一边叫“快放手!”可是女生不知怎么的,就是抽不出来。情急之下,她一脚蹬住男生的大腿,右手霍然发力,同时一声占旭刚举重似的怒吼,刺啦一下,一只玉手戴着一片白色的棉布晃了出来,就像小鬼子举白旗投降。而男生则痛苦得跟刚挨了枪子儿似的——“老婆,你就不能轻点,人命关天呀......”

待叶枫放开手,其他几对鸳鸯也稀稀拉拉出现了,人数竟有两位数之多,那场面就像有关部门突击娱乐场所。

乖乖,没想到花园里还藏着这么多莺莺燕燕!

不知道和叶枫撞得太猛的原因,还是第一次约会被刘大妈吓着了,我忽然感觉头晕晕的,鼻涕一个劲地流。

这时,一个男生正急急忙忙往身上套衣服,刘干事叫住了他,然后举着手电筒饶有兴致地在他身体的腰部以上区域参观。原来,那男生光滑的身体上烙满了食肉动物——恐龙的牙印,仔细观察的话,你会发现几个汉字。比如胸口那块儿,一个大牙印里面套个小牙印——标准的“回”字。肩膀那儿则是三个小巧的牙印堆在一起,虽不算整齐,但还可以看出是一个“品”字。

刘大妈看了看旁边脑袋低成60度的女生,揶揄地问:“你品了他几回了?是两回吧?”

“你怎么知道的?”女生惊讶地问。

刘大妈颇为得意地指了指男生胳膊上一处带血的牙印,我一下明白了,他就是喊“呀”的男生。那个牙印开口比较大,没有封口,再加上没干的血迹,明显的一个“二”字。

一个女生实在憋不住了,就呲呲笑了出来。刘干事扭头便走到了她的男友跟前,只见那张鞋拔子脸上盖满了她的口红印,极像屠宰场的猪肉上盖的大戳子。我刚想起了那张值钱的邮票——“全国江山一片红”,就听刘大妈吟诗一句。

“不错嘛,停步做爱枫林晚,小脸红于二月花。”

结果,那女生的脸跟着成了二月花。而我呢,则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脑袋晕得更厉害了,四周的东西和空气一样轻飘飘的,好像要飞起来。莫非我的病还没好?

叶枫觉察到了我的不适,及时奉献出他的肩膀,让我枕了上去。比起春天,他更显结实一点,所以肩膀很舒适。我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又把玫瑰覆在了鼻子上,大剂量地吸取花瓣间的香气。

“你!说你呢,还靠着——”刘大妈喷着一口唾沫星子就向我冲过来,“顶风作案是吧?”

我脑袋就跟灌了铅似的,刚抬起一点儿,就又坠了下去。病怎么说来就来?

叶枫赶紧搂住了我的腰,“老师,可可她今天高烧,还没好利索呢。”

“高烧?你俩刚才打啵啵的时候,怎么就没见高烧呀?”刘大妈扯着大嗓门嚷道。

......

枫的脸一下子就变成了番茄色。我挤出一点力气争辩道:“我都19岁的成年人了,除了不能领结婚证,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周围几对鸳鸯跟着小声嘀咕,气得刘大妈嗷嗷直叫:“都闭嘴!学校是容你们胡来的吗?”

刚才那个被扯破内裤的男生嘟哝了一句:“人命是容你胡来的吗?”可惜声音太小,刘大妈没听见。倒是我不知道哪根筋抽得厉害,跟他继续对仗。

“谈情说爱怎么叫胡来呢?按您的逻辑,《婚姻法》是不是该叫《胡来法》了?”

叶枫点了我一下,示意不要再说了。

“你们......都给我站好了!学校是......”刘大妈接着就开始了长篇大论,先是回顾了我校严谨治学的光荣传统,接着搬出了上个世纪曾流行一时、如今已经发霉了的四有新人理论,然后又搬出了三个代表。扯了二十分钟废话后,硬是把我们这种行为定性为“不考虑后果的青春期暴动”。还好,不是反革命暴动。

我一边听,一边流鼻涕,还咳嗽,到后来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唯一的意识就是抓紧了手里的玫瑰,其间一次好像要掉了,我赶忙使出全力抓紧了它,然后又覆在鼻子上。嗯,味道还是那样特别......

“可可,你醒了?”

咦?!厚得跟油饼似的两片嘴扇来扇去,这不是夏莉吗?我半梦半醒地努力睁大眼睛,只见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半天才搞清这里是医院。嗯?!鼻子上怎么还盖着个厚厚的东西?抬起来一看,竟是叶枫的手,他正睁着一双兔子眼看我,眼神愧愧的,好像要做检讨。

“刘大妈呢?他不是正给我们上思想课吗?”

夏莉拍了拍我的脸,“祖宗,你还提他呢,先关心你自个儿的小命吧!”

“小命?!不就是高烧余孽反扑了吗,跟我的命有什么关系?”

“你让他自己说吧。”

我转头看了看叶枫,他眼睛潮潮的,里面的血丝多得可以论斤了,让人看着就心疼。

“可可,你昨晚休克了,都是我买的那朵玫瑰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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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好久都没病过了,低烧让我有些头重脚轻,总也站不稳,老想用脑袋撞地。叶枫特着急,又是找退烧药,又是给我倒水,嘴里还一个劲地埋怨自己昨晚忘了提醒我盖好被子。

“是呀,都怪你,”我撅着小嘴抱怨道,“你就不会打个折扣,说十一遍,代表一生一世。”

“是我的错,下次一定打折。”

“你,你一点都经不起考验!”我嘴撅得更高了,“我说打折你就打折呀!你应该说你要穿好衣服到我屋来,先给我盖好被子,然后再认认真真对我说九十九遍。”

叶枫被我弄得哭笑不得,“好好好,但你总得先把药吃了,才有力气继续怪我呀。”

“我不吃!”看着那些没有糖衣的白药片,我心里一阵抵触,“我喉咙细,咽着多难受呀!”

“眼睛一闭,眉头一横,不就下去了吗?”叶枫似乎打定了主意,定要让我把药吃下去。

看到他焦急的眼神,我体味到了一种未曾有过的幸福——被爱。知道爱为何物的那天起,我就在盼望上天赐给我一个英俊的男孩,疲惫时能给我一双膝盖,伤心时能给我一个胸膛,生病时能给我一只肩膀。如今,他就真实地站在我的面前,守候着我刚刚盛开的心。

“枫,”我声音中带着自己38度的体温和惆怅,“我真的不想病,不想错过你为我预订的玫瑰。”

叶枫轻柔地抚住我的额头,俊逸的脸上点缀着他露水一般晶莹的眼眸。“可可,先养好病,现在我们都需要彼此。”他静静的看着我,用恋人独有的眼神。

我也凝神地回望着他,喉咙忽然一阵紧缩,心跳随之加速。此刻,一身的虚热加一块儿也不及我心头的那抹火热。叶枫似乎感应到了我的心声,静静的双眸中有了些许的涟漪。

初吻的诱惑炙烤着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最后化作一缕萌动,让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对了,是用嚼食之吻好,还是用甘泉之吻好呢?嗯......还是用嚼食之吻吧,比较刺激!

想像他的舌头是好吃的果冻,一口咬住,然后又咬又舔又吸的想吞进肚子里去......我心里默默重复着太皇太后传授的嚼食之吻,在他轻碰到我的唇时,我张大了嘴巴,然后——

“啊——!”叶枫的惨叫声响彻天籁。嗯?!不对呀,他的舌头怎么这么硬?我睁眼一看,叶枫正呲着牙喊疼,而含在我嘴里的竟是他的两根手指!我赶紧松开了两排利齿,一块硬硬的东西趁此落到了喉咙眼,我竟反射性地咽了下去。

“我喂你药,干嘛咬我?”

“喂我药?”难道我刚才吞下去的是——

“对呀,你眼一闭,眉一横,那不是准备吃药吗?”叶枫委屈地用嘴吹着手。

靠!他竟然没看出来我要吻他,真是叶枫不解风情。

“嗯哼!”春天咳嗽一声进来了。叶枫匆忙把另一只抚在我头上的手移开,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我定了定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执拗地要他继续稀释我额头的炙热。相爱,就要在阳光下,没有好遮掩的。

对于我俩的举动,春天嘴角微微一挑,报之蜻蜓点水般的一笑,原来他的冰容也有松动的时候。他径直走到我的床边,像长辈似的把叶枫的手驱走,然后用冰凉的手背贴在我的额上。靠!他,他,他怎么可以......我正要拿眼横他,但额头霎时感觉清爽了许多,让我好不舒服。

“枫,手背温度低,比手心更能测出病情。吆,够烫的!”他转头看了看桌上的扑热息痛片,脑袋摇得像钟摆,“光吃药不行的,你马上送她去校医院吧,输液好的快点。”

叶枫听话的点点头。嘱咐完,春天利索地撤走他的手,顺便也收回了我额头上的清爽,没有一丝留恋。似乎在他眼里,我还是我,和见第一面时没什么差别。

“今晚你们可别辜负了良辰美景呀!”说完,他已带门而去。难得,他也会开玩笑,我不禁想起了我们的初次见面,篮球场上的投射,好像每次他一出手,都能力挽狂澜。如果他不是那么冰冷,如果能微笑多一点,如果我抢在何菲之前认识了他,如果......

唉,我在想什么呢。叶枫扶我起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我扶到楼下,好像我真成了他那什么似的。我以为他会用自行车载我去医院,结果我错了,他叫来了一辆出租车。

医生是个胖老头,丫是我见过的最敬业的大夫,只是他的偶像是黄世人的管家——穆仁贵。号了半天脉,说我只是小病,要给我开扑热息痛。叶枫说已经吃过了,胖老头又要给我开去热止痛片,叶枫说还不如扑热息痛呢。于是,他改口给我打两针,叶枫就问输液不是好的更快吗?丫死活就是不同意。其实他不说,我也明白,本来每年国家批给我们每个学生一笔医疗补助,可学校为了合理占有这笔钱,开药时尽拣便宜的。有一次,金妮居然买到一盒1982年的抗菌优,正好跟她的哥哥一般大!

“枫,别说了,我快挺不住了。”我有气无力地说,“大叔让开去热止痛片就去开吧,输液大概是100块钱吧,一盒止痛片两块,那你就去买50盒止痛片,我一次性吃完,不是和输液一个效果吗?”

胖老头一下站了起来,右手颤抖着好像要给我敬礼,“小姑娘你——”

“大叔,你坐下呀,干嘛客气呢?”我很过意不去地说,“枫,快去买吧,这儿的药不够,就跑校门口那家药店。顺便找一壶开水来,我就在这儿当着大叔面吃,让你见识下大叔的医术是多么高明!”我很豪迈地挥了下手,就像站在了天安门城楼上。

“呀!我的祖宗,你可千万别——”

“大叔,你又客气了,我叫金可可,不叫祖宗。”

......

五分钟后,我实在拗不过胖老头的恳求,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接受输液皮试,他老人家的脸皮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驴唇色。叶枫在一旁忍不住偷笑。

叶枫本想留下来陪我,可我不想影响他上课,就让他走了,顺便替我抄一份笔记。这时,他才知道我的用心是多么“良苦”。

“枫,不要太惦记我,下午好好打球。还有啊,一定要用心布置好你的浪漫,晚上七点给我电话。”

“嗯,我听你的。”

“等等!”我冲他甜甜一笑,一想到这样可以让他坚信我对他的心,我笑得更灿烂了,“晚上,我也会送给你一样礼物。”

他默契地对我眨了眨眼,然后幸福地走了。我懒懒地闭上了眼睛,在浪漫的一刻到来之前,我需要攒足体力......

下午的比赛我没去看,拉拉队长一职,安倩也不好意思再勉强我,就由她自己兼任了。

按照约定,今天是我第一次去兼职。我按时到了林引涵的工作室,当他整个人又一次出现时,我的眼睛为之一亮。上身那件黑底绿线条的衬衫十分合体,让他的肩膀看上去如地平线一般笔直。整齐的领口下,锁骨依稀可见,一块桑莱斯的蓝色水晶嵌于其间,把他的帅气衬得淋漓精致。如果说他的帅与叶枫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干练,早熟。

他给我介绍了其他五个同事,除了李婷和王焕两个人外,其余全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他们都是大三或者大四的,所以是全职。林引涵极讲效率,介绍完后,立即就把一份十页的策划书交给了我。

“这是一份店庆策划书,封面已经设计好了,至于里面的版式和动画就由你把握了。记住,界面要简洁、内容要突出。机子里有几份现成的幻灯片,你可以参考一下,但是不要抄袭。”

听他这么一说,我有些发怵,毕竟把Powerpoint用于实际,我还是第一次。林引涵似乎读懂了我的表情,口气很亲和地说:“不要太有压力,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我还会修改,关键是你要先练手,我相信你的悟性。”

“嗯,我会尽力的。”我觉得浑身充满了动力。

既然是店庆策划书,那么背景就一定要喜庆,用红色无疑最好。至于字的颜色就用黄色,再配上活泼点的广告字体,效果一定不错。对,就这么做,看来我的悟性真的蛮不错耶。打定主意后,我就开始动手,不知怎么的,我特兴奋,好像今天要进教堂似的。

一个半小时后,三十页的幻灯片交到了林引涵手上。如我所料,他的评价就三个字——“棒极了!”。这时,其他人早已下班了,他就留我一起吃晚饭。

“不了,我晚上还有事,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所以不能耽误了。”为了不让他失面子,我故意表现得不容置疑,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好吧,我送送你,这个请求总可以满足吧?”

“这——”我想了想,毕竟人家还是老板,“那就把我送出小区吧。”

林引涵接受了。即使这么短的一段路,他也能在三言两语间把我逗乐了。我有种感觉,他不像别人说的那样风流,反而很体贴人。就像他夸我很有悟性,直到现在,我还是为那句话所欣喜。

“好了,就送到这儿吧。哦,忘了说了,你的这件ONLY很漂亮!”

哇!终于有人注意到我的这件衣服了。今晚,我就要收到人生中第一枝玫瑰了,我一定要把一个漂漂亮亮的自己送给枫,所以中午我大出血,买了件新的衣服。

我和林引涵道了别,然后就一路连蹦带跳地往学校赶。叶枫刚才已经给我来了电话,让我去校西门毛主席塑像那儿找他。见到他后,先问候打招呼的不是我的嘴,而是我的肚子。

“一定饿了吧,这里有椰蓉面包,你先垫垫。”叶枫似乎早有准备,笑盈盈地把面包递给我,“对了,你彻底好了吗?”

我没回答,而是仔细打量了他半天,最后忍不住问:“花呢?”

“嗯,那个,”叶枫一脸神秘,“它也很想见你,不过它最讨厌听到肚子叫的声音!”

一定是朵漂亮的玫瑰,我猜想,而且倾注了叶枫最浪漫的心声,我真是一秒也等不及了。谁知叶枫异常坚决,逼我必须先吃完面包。吃就吃,我三嘴并两嘴,大口吞下了面包。旁边几个路过的男生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这女孩的吃相怎么返祖呀!

我一抹嘴,“现在总可以了吧。”

“嗯,跟我走吧。”

我站着没动,“枫,你好像忘了什么。”

他浅浅一笑,默契地拉起了我的手,然后紧紧环住,缓缓输送着体温。这种感觉正是我所期待的,没有惊涛骇浪,只是点点柔情。

一路上,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不时与我对视,眼中的脉脉柔光始终满满的,好像随时都会溢出来,淹没我的心......

“可可,到了。”

我脑子一怔,才发现已经到了研究生公寓附近的小花园。这时,一个男生朝我们走来,冲叶枫挤了下眼,轻声说“一切OK了!”,然后就消失了。

喝!越来越神秘了。花园里静悄悄的,淡淡的菊花香若隐若现,仿佛在与天上淡淡的月光合谋,诱逗我的心跳止步住的加速,再加速。

“可可,闭上眼睛。”叶枫轻柔的说。

“等等,枫,”我调整了下气息,“还是先见下我的礼物吧。”

我伸手从兜里取出林祥送我的那个米琪表,最后一次握紧了它,然后郑重地放到叶枫手里。“这是我暗恋过的一个男孩送我的唯一一件礼物,现在我用不上它了,因为——我找到了你。枫,替我把它扔了吧,就算是在我的心装满你之前,做的一次消毒。”

叶枫晶莹的眼眸中,我看到了一丝湿气。他没有说话,握紧了手中的米琪表,然后用尽全力,向天空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

再见了,我的过去,我从天空收回视线,枫,你是我的现在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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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玫瑰,还有深深的吻,叶枫即将捧给我的浪漫就像一朵郁金香——花未开,香已至。

真是的,为什么要让我等到明天......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安倩打的电话,要叶枫马上到系里一趟,就昨天打架的事写个材料。本来安倩还要让我一块儿去,他胡乱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这可真是救了我一命,因为那件事我现在提都不想提起,尤其是会让我想起张牙舞爪的罗大猩猩和何菲。

“那我走了。”走了几步,他又转回头,脸上现出浅浅的一笑,“下午我就订玫瑰去,等着我的浪漫从天而降吧!”

我满心欢喜地对他挥了挥手。从天而降,好动人的字眼,我细品了一下,不经意间尝出了另一种滋味——要是没有春天那晚的从天而降,我和叶枫会有今天的牵手吗?

没有叶枫陪伴,我忽然觉得有些空虚,不知道该做什么,这在昨天还是童话里才有的事。就这样一个人来回晃悠到了下课,善解人意的太皇太后打来电话让我去图书馆找她。图书馆?我把脑子翻了个底儿朝天,除了偷窥帅哥和看《危险的关系》、《金瓶梅》之类的禁书,实在找不出她还会有第三条理由去那种地儿。

喝!进了阅览室,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在座位上如饥似渴地啃书本的人竟是夏莉!

“吆,姐姐,什么时候变淑女了?”

夏莉一把把我重重拽落座位,“嘘——!安静,这是图——书——馆。”

靠!连整天高呼“只有没出道的男优,没有我没看过的A片”的太皇太后都知道遵纪守法了,万民之幸呀。我再一看她手里的书,是本发黄的《红楼梦》。我正想夸一句“三日不见,既当刮目相看”,却猛然发现夏莉看的是贾宝玉做春梦那一节。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夏莉悄悄指了指书架区,一道靓丽的风景——春天正在那儿专心致志地找书,浑然不觉四周十几双眼睛正偷偷瞄着他。

“看到了吧,春天每周这个时候都会来这儿看书,而且一定会坐我对面的那个位置。”

我看了看那个座位,靠着窗户,头顶一个电扇,旁边一个暖气片,外面一片草坪,再往前是美女如云的外语系学生公寓。冬天冷不着,夏天热不着,外面还是一片风景,的确是一个好所在。

“你就打算这么着和奔驰大帅哥套近乎?”

夏莉送给我一个狡黠的眼神。原来自打上周开始,她自编自导了与春天在图书馆、食堂和自习室的N多次“偶然”邂逅,并且连饮食、阅读习惯,甚至是笔记本颜色都刻意迎合了春天的喜好。特有意思的是,一次春天去食堂晚了,他喜爱的灌汤包子就剩最后一屉,而且已被夏莉抢先买了。就在他要泱泱离去的时候,夏莉很“大方”地让给了他。结果,春天很不给面子地说了句“你买过的东西再转手,那就是二手货了,我不要。”

今天把我叫来,是因为夏莉实在受不了图书馆神殿般的安静,想找个垫背的一同受罪。她的原话是“做淑女比看赵丽华的诗还难受”。

“知道吗,共同语言是恋爱的捷径。”一番讲解完毕,夏莉摆起了情场老麻雀的嘴脸。

“我说太后,你已经玩过那么多帅哥了,就放过春天吧。”

“不!”她作出一副先锋诗人的架势,“做人就要像珠穆朗玛峰一样,即使世界最高了,也还要不停地长。”

我差点没吐了。眼看春天正向这边走来,她赶紧捅了我一下,然后塞给我一本《西游记》。书签所在的一页,正是女儿国主勾引唐僧那节。哎,我怎么遇上这么一号人呀。

春天对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在座位上安静地坐了下来,再无二言。他拿的是一本《苍狼》,看得很投入,眼睛和手势都重合了同一种步调——专注。偶尔,他也会单指挑开遮在额前的碎发,把那对凌厉如剑的眉毛暴露在空气中。那种举手间的随意,是他一贯的潇洒,没有任何人可以模仿。

有种人,即使沉默,也是一种诱惑。

不敢再看了,看多了会动摇的,我努力克制自己,转而在眼前的《西游记》里寻找乐子。但阅览室里死一般的静寂让我很快就放弃了,一旁的夏莉又打死也不跟我聊天。百无聊赖中,只好支起脑袋对着窗外发起了呆。

自从我们相识,她就像一部飞利浦,让我拿得起,放不下......不知不觉,我的思绪就飘回了上一堂语文课,那个甜蜜的声音让我如痴如醉。

“可可,”夏莉狠狠捅了我一下,“求你别笑了,跟中邪似的。”

我梦游似的看了看夏莉,半天才明白她在讲什么。再瞅四周,一堆人正齐刷刷地瞪着我,那表情再清楚不过——这丫头得了神经病了。不过也有例外,春天的视线仍专注地锁定在《苍狼》上,仿佛我的笑声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我刚才在笑?”

“是——呀——”夏莉声音压得低低的,“一定是叶枫那小子勾走了你的魂儿!”

我瞪了她一眼。我魂儿在天堂翱翔,人却被她拴在地狱似的的图书馆里煎熬,我容易吗我?这么一说,夏莉觉得有点对不住我,就让我去找本言情小说看。我摇了摇头,再言情的小说也没我和叶枫的故事有情,我呀,还是睡觉吧。

我这人有个毛病,总是睡不够,而且很容易就能入睡,好像上辈子是给祖国守边疆,这辈子专门补觉来了。记得有次我一个人去吃好伦哥,比萨和鸡腿等好东西还没上,我就先搜刮了一盘玉米棒子嚼着,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等一觉醒来,比萨没了,鸡腿没了,连手机也没了。我正欲哭无泪时,一位服务员一脸真诚对我说您的用餐时间到了。我当场泪如雨下。

今儿在图书馆条件虽说简陋了点,可我的两手一搭那也是枕头呀。就这么迷迷糊糊不到半分钟,我就到另外一个空间发财去了。这次我当上了黑社会老大,带着一帮小弟就去抢火车了。就在人们纷纷举着钱包等着我验收时,一人半路杀出坏我好事。

“可可,你丫快醒醒!”

我忿忿睁开眼睛,正欲发火,却发现阅览室除了我、夏莉、春天和管理员,再无别人。管理员看见我醒了,赶紧把头缩回去。

“人呢?”

“被你吓跑了!”夏莉一脸哭笑不得。

“我?全部?”我不敢相信睡着的金可可会有如此本事,“你没骗我吧?”

估计夏莉扇我的想法都有了,“你知道你刚才说什么梦话了吗?打劫了!生命线,爱情线,财运线,统统告诉我密码!声音大得整个楼都能听见。”

啊!!!我可丢大人了,就是个超人,也让我给丢尽了!谁知头也不抬一下的春天幽幽冒出一句:“你漏了一点,她还说处男线了”。

......

酒后吐真言,我呸,梦里才吐真言呢!夏莉耷拉个猪脸,不用说,一定是在后悔叫我来这儿。可我极其暧昧地回望了她一眼——偌大的阅览室,浓浓书香之中,一男一女相向而坐,千载良机呀!

不当电灯泡了,我起身跟她道别,在她轰我之前。

“金可可——”

我扭回头,春天依旧低头寻字。黑泽过耳的长发衬托下,他的脸部线条更加清晰。原来从侧面看,他也仍然是个美男子,只是换了种味道而已。

“两条胳膊上都有处男线,那才是真正的处男。”

“你说什么?”我第一反应只有惊诧。

“我想你听清楚了。”他微微转了下头,接着又回到了《苍狼》里。

我尴尬地看了夏莉一眼,丫低着脑袋不知道在书里找黄金屋还是颜如玉。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大逃亡去也。一看表,11点45了,我就径直去了五号食堂。这个食堂是学校有名的情侣食堂,世上本无这么个地儿,情侣来得多了,也就变成了这么个地儿。今天是我第二次光临,第一次是误入,这次我要和叶枫正大光明地光顾。

叶枫告诉我,十五分钟后过来。十五分钟,好漫长呀,我转念一想,也许初恋的感觉就是把一秒当一年过吧。一对看上去爱龄不小的情侣没打招呼,就在我面前坐了下来。之所以说他们爱龄不小,是因为他俩吃饭前先吻了一下。饺子上来后,男生先喂了女生一个,女生娇滴滴地说烫。男生就夹起一个放自己嘴里,等了一会儿凉了,再口对口喂给女生,好像我这个不到三十厘米远的大活人不存在,定力实在惊人。

靠!这也太那个了吧?我这人别看表面上天不怕地不怕,嘴上说起男人来不红不哈的,其实骨子里还是小绵羊,只是披了张狼皮。我四下寻找空桌,可惜晚了,每张桌子都有了人,而且清一色的情侣。掉鸳鸯窝里了,可我的那只“鸳”怎么还不来呢?

我决定自救,右手支起脑袋,两眼放光毒视二人。可人家照样我行我素,喂得更起劲了,好像我的坏脸色特下饭。气愤之余,我忽然闻到一抹香皂味,源于我的手上,是刚才私奔时叶枫留给我的,淡香如丝,正如他的羞涩。

不知不觉,我又想起了叶枫说“我爱你”时那羞涩的表情,以及羞涩下静静流淌的款款深情。如果可能,希望我的生命线、爱情线、命运线、智慧线统统印在你的手上,永不褪去......真是太甜了,不知道想多了会不会蛀牙,呵呵~

当啷一声,对面男生手里的勺子掉了地。再看他的女友,脑袋上骑着一个囫囵的饺子,脸上涂着全是韭菜鸡蛋渣。更好看的是,一粒带水的豆腐沫正顺着脑门往下滑。哦,原来他们吃的是素饺子。

可是,喂饺子怎么喂脑袋上了?我正纳闷呢,男生忽然浑身一怔,接着利索地踩着椅子上到桌面,然后很古怪冲我笑了一下。呀!光天化日,他要调戏民女?我正要向食堂大橱求救,男生却敏捷地跳下桌子,一边抽搐一边大步往外走去。乖乖,他这是——

“都是你!”他的女友哭丧着脸把饺子从脑袋上剥了下来,嗓门特大,“没事笑得那么渗人干嘛呢?弄得他羊癫风又犯了!二毛,等等我!”她扭着屁股追了出去。

乖乖,我一笑他就癫风了?!我要哭一次,他是不是就彻底病好了?这时,只听邻桌有个男生哆嗦了一句“她就是大喊要处男线密码的姐们!”,拉起他的女友就跑了出去。其他人也怪怪地看着我,然后三三两两地在五分钟之内都消失了。我冷不防瞅见食堂服务员齐刷刷地拿眼横我,恨不能吃了我。最后我不得不在等来叶枫后,和他一起转移到四号食堂。

一路上,我在想我真是一奇才——到哪儿,就把哪儿的人吓跑的奇才!

晚上,我坐在床上还是想着白天的事。第一次表白,第一次牵手,还有第一次品爱,爱情就像一缕春风,从耳开始,温暖了手,吹绿了心,为我的生活换上了新的季节——春天。我心血来潮地给斜对门的叶枫去了电话,他也没睡,因为他也睡不着。我就缠着他,要他把白天课堂说过的那段经典表白再讲一遍,听完了,我还是不满足,要他重复九十九遍。

他没有怨言,淡淡的,柔柔的,用他细缓如雨的声音认真说着,每一次都深深印在我的心里,直到我入梦......

于是第二天,我发烧了,因为没有盖被子。他嗓子哑了,因为整整说了一百遍,即使电话那头的我已经鼾声连连。

然而,他要送给我的那份“一朵玫瑰的浪漫”今晚还是准时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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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私奔奇遇
“翘课。”说话间,我们早已飞跑下去。叶枫忽然停下脚步,扭回头说了声“谢谢老师”。
“你们回来!我要记考勤!”老学究凄厉的喊声回荡在身后。这人,刚才还做月老呢,现在就变王母娘娘了,简直一变色龙。
此时的我浑身无一处不快,心若流星,脚似飞箭,这种感觉就像——私奔。
我从没如此大胆过,无所顾忌地翘课,正大光明地狂野,引得路人无不侧目,好在上课时间人不多。管他们呢,此刻,我和枫只想做最真实的自己......
爱,就要彻底的释放......
跑了不知多久,大概我和他全身的电都要耗干了,才停了下来。大学大概是世界上适婚男女最多的地方,可惜的是这里有食堂,有宿舍,有教室,有操场,有图书馆,唯一没有适合情侣散步的公园。于是以上场所也就很自然地被情侣们当成了公园。这其中,操场因为属于户外,空间开阔,给人无拘无束的感觉,所以成为夜间公园化最彻底的场所。
然而现在是白天,操场显然不适合做我们二人的公园。寻觅了半天,我们发现文科楼附近的一处林荫道是个不错的所在,我和枫无力地靠在一张长凳上坐了下来。久不锻炼的我稍微一松懈,顿觉腰酸、背痛、腿抽筋。哎,私奔真是伤身呀。
“枫,抓着我这么长时间,你的手不累吗?”
他仰视着天空,仿佛蓝天白云就是天堂。“不累。如果可能,希望我的生命线、爱情线、命运线、智慧线统统印在你的手上,永不褪去。”
叶枫的声音很轻,刚才走廊尽头的那丝酸涩依旧荡漾其中。这种味道大概处男才会有吧。我也转头望向天空,希望可以重合枫眼中的那片蔚蓝。
“就只有这些吗?我希望你的处男线也一块儿印上来。”
“你说什么线?”叶枫立即直起了身子,如同刚被扎了一针。
“我——我是说财运线。”该死!我直想抽自个儿一耳刮子。我怎么就没勇气说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处男呢?叶枫还在那儿愣着,我也只好将错就错,凭着我对相学的研究,给他指出了财运线。他的财运线很深也很长,与爱情线一样挺拔。
“太好了,这么说我可以让家人过得更幸福。”叶枫对自己的财运线十分满意,“我的财运线也归你了。”说着,他握得我更紧了。
我也攥紧了他的手,默默回应着那股无间的真诚。灿烂的阳光下,他俊秀的脸庞,漂亮的眼睛,是如此的醒目,仿佛要在我的记忆里呆上一百年。
“那么可可,”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拘谨,“那个,你完全接受我了?”叶枫的眼睛在自己脚尖上来回打转,好像他的鞋也叫金可可。
“嗯?!”我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叶枫涩涩地抬起了头,“如果是,那就亲口对我说一句......一句‘我爱你’。”他很孩子气的说出了心里的话。
我——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了刚才叶枫为什么会为了说出那三个字,而脸红了大半天。看着叶枫水一般清澈的眼睛,我欲言又止。不行,喉咙被堵了块大石头,我得推到下次。
“没有啊,我什么时候接受你了?”
“没有?!”叶枫急得一下跳了起来,“那,那,那你还要我做什么?”
看着他一脸慌乱的样子,我就想笑。“你自己明白呀,刚才如果不是老学究让你念作文,你才不会对我说呢。作为本姑娘的初恋,一要正式,二要浪漫,三嘛,还要有玫瑰!”
叶枫看了我半天,才傻傻地冒出一句:“好难呀!”
“难吗?”我晃了晃右手,“你的生命线、命运线、爱情线、财运线、智慧线可统统在我这儿了,不想丢的话,就去买花吧。”
叶枫支吾了一句:“花好买,可浪漫去哪儿买呀?”
“叶枫小朋友,”我一脸鬼笑地看着他,“做男人呢,就要像超人一样,为心爱的女人从三万英寸的高空从天而降。”我挥了挥手,仿佛超人就在头顶。
他一脸苦态地望了望天,然后答应了。休息了一会儿,我忽然感到有点饿了,大概刚才跑得太卖力吧。叶枫想了想,说西门南门那边有家西点屋不错,这两天还正好特价促销。
蛋挞、刨冰还有——水果沙拉,想想我就嘴馋,没想到叶枫这么懂女孩儿的心。快到南门的时候,一个满脸皱纹的大妈上前拦住了我们。我俩想躲开,她还愈往前凑。
“打扰一下,同学,你们在谈恋爱吧?”
叶枫一下松开了手,脸红彤彤的就像刚出锅。“是......怎么了?”
“那你们一定开过房吧?”
开房?!瞧这老太太的阵势特像前两天校门外的那家计生用品店的促销员。
我赶紧说:“没!”可能是紧张过度吧,又多嘴了一句“现在还没。”
老太太像发现了新大陆,面带微笑地从很正式的手提袋里拿出一盒东西。我赶紧抓住了叶枫的手,心里一个劲地嘀咕她掏出来的会是伟哥还是其他什么哥。
“我想这个你们一定用得上。”老太太笑嘻嘻地把盒子递给了叶枫,好像要给他重塑男人的自信一样。
我涨着脸暗暗瞄了一眼盒子,呼——,虚惊一场,原来是安全套。叶枫还在发愣,我一把接了过来。“大妈,您是——”
老太太扭头一指身后的两张折叠桌,“我们是省卫生局的,这次和科协一起合办了‘倡导健康生活、防控制艾滋病蔓延’的校园活动。”
原来如此,可艾滋病和我们这些国家栋梁有什么关系呢?
“你们不知道,去年仅在临汾市就发现好不下十例艾滋病毒携带者,50%的病人通过性传播感染。而你们大学生和民工是最危险的两类人群!”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用医生特有的眼神在我们这两个“高危人群”身上扫描着。可老天爷作证,我可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virgin呀!
叶枫一把拿过安全套还给老太太,“大妈,谢谢了,结婚前我都用不上。”他的口气坚决而不拖泥带水,让我心里一阵异样——难道我要为那激动人心的一刻到来等上三年半?
叶枫一刻都不想多呆,拽住我的衣角就要走。可我却有点不舍,站着没动。以前小的时候,我总以为那东西是气球,老不明白爸妈为什么把它们当宝贝似的锁起来。一次,院子里的一小男孩弄出两盒来和我们分享,一个不剩全被吹爆了,碎片扔得满院子都是。碰巧下午工会主席来找我爸,一个星期后我们那个院子成了全厂的计划生育模范。等后来懂事点了,我却再没机会和胆量去碰它,在我的心里,它就像UFO一样神秘。
老太太看出了我的心思,就把盒子递给了我,并且说现在一个阶梯教室里正在举办安全套使用讲座。叶枫听了,脸色更缩得厉害了,像脱了水的木乃伊一样。我则好奇的不得了,说什么也要去。
“枫,书到用时方恨少。”我最终用这句话勉强说服了他。
阶梯教室里听讲的人特别多,而且看上去女生比男生还要多那么一点儿。我拽着正一脑门子官司的叶枫好容易才到了前排。讲解的人是个光头,大概还不到30岁,正在回顾饶有兴趣地回顾安全套的历史。他说这个东西的诞生是由于英国国王查理二世为了既安全又稳妥地风流快活,命他的医生专门搞出的。起初,英国人觉得它像法国人常用的信封,戏称为“法国人的信封”,而法国人也不甘示弱,称之为“英国人的头巾”。
我听得咯咯直笑,而叶枫却一个劲地表现他的冷淡和腼腆。光头讲解到兴奋之处,竟掏出一根粗壮鲜嫩的黄瓜要做演示,这让我想起了倒霉的金妮。教授正确的方法之前,他先要找一名志愿者,挑来挑去,叶枫不幸被选中了。一片唏嘘声中,叶枫红着脸走到了前台。
“那么,”那人把黄瓜和一个套子交到他手上,“你会怎么用它呢?”
“我——”叶枫把话咽了回去,我猜他是想说不知道。
“别害羞,来,你来演示一下,按你所知道的。”光头不依不饶。
叶枫的表情就像抱着两颗手榴弹。我用眼神鼓励了一下,他才极不自然地把套子生硬地撸在了黄瓜上,跟穿袜子没什么两样。
“你们说他这种方法对吗?”光头高着黄瓜来回展示。
结果,一屋子人有沉默的,有说对的。就在光头一脸失望之际,一个女生的声音格外响亮——“不对!”。
我扭回头,竟让看到的是书呆子郝鉴,那副厚实的500度眼镜依旧一边高一边低。丫居然翘课?我有点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幕。
发现别人都在盯着自己,郝鉴赶紧把脑袋缩得低低的。光头肯定了她的说法,并请她到前面解释为什么不对,没想到她撒丫子就跑。有话倒一半,什么人嘛!
无奈之下,光头只好亲自动手。只见他取下套子,边解释原因边捏瘪前端的小气囊后才又套上。顿时,屋子里一片恍然大悟声。光头说为了感谢叶枫的积极参与,还现场赠送他另一盒安全套。这时,满屋子的目光齐齐地瞄向我,害得我直想撞墙。
“我不要!”叶枫高声拒绝了光头,整个教室都被震得安安静静。在我的记忆中,他是第一次这么大声。他径直走来,拉起我的袖子就往外走,步子快得如同竞走。
到了外面,我很不高兴地甩开他,“你干什么呀?不就是出了点小丑,至于吗?”
叶枫有点激动,“可可,我知道这些东西迟早都要面对。可是有它在身边,我怕控制不了自己......我要对心爱的人负责,你明白吗?”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潮潮的,几欲化成泉水。
叶枫所说的只是极其朴素的一句话,却是最温暖我的一句话,温暖得我有点失重。以前夏莉老跟我说,好男人和恐龙一样,早都绝迹了。即使碰到了,也都快成化石了。但我肯定眼前的枫就是不折不扣的一个,此刻,我的心头涌动着一股浓浓的异样——感动。
“枫,以后别拽我的袖子了,好吗?”
叶枫似乎还停留在刚才,被我的话突然一击,有些发懵。
我扬了扬自己纤细的五指,“要牵我的手,呵呵~”
叶枫没附和我的笑,而是有些意外,既而认真地点了点头。他就像早晨的一缕阳光,总是那么纯净,让我可以毫不费力地读懂其中的一切。
看他这么听话,我接着命令他要在三天之内让我看到他的浪漫。然而,他却肯定地告诉我,明天晚上就可以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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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突如其来的爱

“可可,这么晚了,还出门呀?”

“不是呀,我刚送走了一个朋友,你来找春天的吧?”说话的当儿,我暗暗打量了下这位浑身重新装修过的第一校花。一身合体的奶白色套装,正是我喜欢的阿桑娜新款,精心修剪过的直发又给她增添几分了扬气。几天不见,她还是那么清新,可人,还有淑女。

“是的,不过遇到你了,我就不用上去了。”她把那束香气怡人的百合递给我,“替我把它交给春天,谢谢了。”

女人给男人送花?这事怎么听起来和老人给小孩让座一样别扭。不过看看申恬恬一脸的平静,我好像有点以妇人之心度淑女之腹了。我正想和她道别,又被她叫住了。

“可可,”她和蔼地抚着我的头发,只觉得好温暖,“今天的事我听说了,瞧你凌乱的头发,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我点了点头,她的声音就像是我的亲姐姐那般亲切。

“回去好好洗个澡,把心里的不愉快和身上的不痛快统统洗掉。记住我的话,生活一天,就要快乐一天。”

“嗯,我会做到的。”不知为何,她的话让我如此自信。

申恬恬满意的走了,路灯下,那个窈窕的身影格外动人,以至于我不自觉地要把她深刻在脑海里典藏。听到我的敲门声,春天半开着门晃出身体,然后又顺手关上了门,好像卧室里的空气都是国家机密。他接过百合,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就转身回了屋子。

又是这般冷漠,今天的一切好像从没发生。继续你的冷漠吧,春天,我最后望了一眼他的房间,再硬的冰也是水做的......

夜里我睡得特瓷实,连一个梦也没做,这也许是因为十个小时后,我期盼了好一阵子的那件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爱情,即将降临的缘故吧。

第二天叶枫走得比较早,不过他还是备好了两份早餐,给我的那份比起昨天多了一个西红柿。呵呵,他到挺会给我均衡营养的。对于早餐,我的态度是要么不吃,以满足我的身材需要,要么就吃曲奇或者蛋黄派,以满足我的味蕾需要。可自打和他住一起后,吃早餐就成了我的必修课,好像我的身体里有他的股份似的。

等吃好喝足,悠闲自得地晃进教室后,我还在半梦游状态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因为几个女生前前后后把叶枫围了个遍,就剩下他身边的一个空位。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刘倩妮和伍萍儿几个人正一个劲地夸他昨天表现如何如何酷,如何如何帅,看到我方闭了嘴。叶枫收起了旁边那张桌上的笔记本,等着我入座。可这时,坐在第一排的夏莉却一个劲向我招手,好像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跟我说。哎,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反正都光着身子这么多年了,还是先顾姐妹吧。

我刚坐下,夏莉就劈头盖脸问我和叶枫进展的如何了,她觉得经过昨天的事后,我俩的关系应该突飞猛进了。

“国足离大力神杯有多远,我们目前的距离就有多远。”

“什么?可可呀,你可知道叶枫再有两个月就整整20岁了!”

“20怎么了?”

夏莉摆出一副无药可救的嘴脸,“傻呀你!男人的第一次就像一块可口的点心,如果18岁时还没被吃掉,那就过超过保质期了;如果20岁时还没被吃掉,那就已经超过保存期了;如果22岁时依然没被吃掉,那就彻底发霉了!”

原来如此,我说嘛,每次路过财经大学南门的时候,总有一股冲天的臭气,原来是因为后面有一个团的解放军呀!

“总之一句话,你不能再拖了,祖先教育我们——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她用眼神指了指前面,“早起”的刘倩妮正贼兮兮地露出一对虎牙对着叶枫笑。

“可是我是女孩呀,表白的事......”我正了正坐姿,“我总得矜持点吧!”

“这话说的,研究生现在不还到处扩招,哭着喊着求你去上呀。”

靠!真能扯,夏莉这么好的口才不考研简直是国家的一大损失。我无话可说了。看着叶枫周围几个面泛红潮的女生,我心里也着实有点着急了,难道我和他的那层窗户纸非得我来捅?此外,他的处男线......

上课铃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第一节是语文课,那个老学究和往常一样,照着课本就念起了经。夏莉曾经说过,大学的教室在上午是卧室,中午是餐厅,晚上是情侣屋,只有考试时,才是教室。这不,才上课不到十分钟,教室里就倒下一大片,真成一大卧室了。

“嗯哼!”老学究突然重重咳嗽了一声,“今天课就讲到这儿。下来做个课堂作业,要算入平时成绩的呀,都认真点。”

接着,老学究要我们写一段人物描写,原因是他觉得以前讲的《陌上桑》这篇文章里,作者描述罗敷MM的手法太高明,仅仅通过其他人的心理活动和行为就刻画出了一个绝世美女,所以心血来潮也要我们仿写一段。他这一心血来潮不要紧,半教室的人都在哈气连天,顿时教室里散发出没消化完的豆腐脑和鸡蛋灌饼味。

写谁呢?抓着笔,我半天找不到灵感。写夏莉吧,除了水桶腰、包子脸,我能想到的唯一好词就是旺夫屁股。写郝鉴吧,浑身上下就那副500度的树脂眼镜有琢磨头,等等,500不就是二百五再加个二百五吗?还有金妮,本来挺好看个姑娘,可不是染个红头,就是抹个绿眼影,一身的赤橙黄绿青蓝紫,根本就是“不爱武装爱红妆”,拿毛主席他老人家的话当耳旁风。

找来找去,我的目光最终落在叶枫身上。好了,为了完成作业,枫,你就当一次我的“模特”吧。我突然间文思泉涌,笔若悬河,三下五除二就写好了。旁边正抓耳挠腮的夏莉凑过来瞟了一眼,当即失声大笑起来。霎时间,我这里成了新浪网——无数个个眼球猛砸过来。

更八卦的事情还在后面。老学究看了之后连声称好,还叫我大声朗读出来。坏了,我脑子里一声巨响,就像扔了颗原子弹,顿感山崩地裂,六神无主。这种东西随便应付下作业还行,念出来搞不好会天下大乱,揭竿而起的。

硬着头皮,我站了起来。“嗯哼!”我酝酿了一下情绪,冷不防瞟到了夏莉刑场送别的眼神。

“他是一个大众情人,长相标致,眼似北斗星,是男人中当之无愧的菱帅。见到他的第一眼,我的心就像一只身挂五十铃的美洲豹,迎着东风足足奔驰了300秒!昨天,看着他在球场上的飒爽威姿,我莫名地感到福特,有一种想依维柯在他怀里的冲动。然而,他就像一头笨笨的雪铁龙,迟迟没有挥舞爱情的红旗。此时,我多么希望能有一盏帕拉丁的神灯,命令他爱情的马自达飞度到我身边,然后载着我一起驶入幸福的爱丽舍,享受美好的嘉年华!”

从我读第一个字开始,脑门就在冒汗。随着同学们笑声的加剧,我感觉脚下就像放了一把柴,烤得膝盖、心脏、肩膀、双手无一处不在冒烟。这一刻,伟大的布鲁诺在我身上灵魂附体。幸运的是,我不是一个人。前面的那个大众情人、菱帅、雪铁龙也是一身的不自在,脑袋缩得低低的,估计在那儿找地缝,恨不能立刻钻进去。哎,瞧我害的,菱帅变甲壳虫了。

“可可,你真不愧是你爸的好女儿。”夏莉幸灾乐祸地说,“如果那句改成‘一起驶入夏丽(夏莉)的爱丽舍’就好了,哈哈!”

我爸是汽车贸易公司的经理,对于汽车我知道的比通用总裁还多,所以我才会那么写。一片哄堂大笑中,老学究夸我仿写得很棒,还说文笔精湛,颇有当作家的潜力。当作家?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事情搞得这么狼狈,我和叶枫还怎么进行下去?

我完了!老天爷,你怎么能拿我的初恋随便幽默呢?

“不过呢,”老学究话锋一转,“这儿还有一篇更好的。叶枫,你给大家念一下吧。”

什么?比我的还好!我和夏莉交流了下眼神,莫非他在写......彻底完了,刚才我我已经把脸丢了,接下来还有什么可丢的呢?

叶枫费了好半天劲才站起来,就跟腿上挂着沙袋似的。全教室的人大长着嘴巴,等着看笑话。难道,这就是世界末日?

“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最美的,那一定是申恬恬了,我长出一口气。申恬恬?!不对,他怎么可以......我赶紧把刚吐出的那口气猛吸了回来。

“美在哪儿?如果人真是上帝造的,那么她就是摩托罗拉V70——颠覆设计,惊世之作;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堪称完美,如同索爱T628——反正自有风格;她的盈盈一笑,如海尔V6000——锐闪一现,四倍精彩;即使走在茫茫人海中,她也如同索爱T618——如此醒目, 谁不相形失色 ? 自从我们相识,她就像一部飞利浦,让我拿得起,放不下,心里万分渴望彼此之间能够如LG 8390——旋拍自如,灵犀互动,并终有一天,似TCL U8——飞越新高度体验高清晰......此时此刻,我多么想鼓起勇气对她说:我想就是你此生中唯一的爱立信 T-18——回头便知,我心只有你!”

天哪,总算念完了。在震耳欲聋的笑声伴奏下,我脑门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汗珠,就跟水晶灯似的。本来白皙如雪的脸从黄变到绿,又从绿变到红,比交通灯还出彩。我刚想在心里问候一下该死的语文老师的母亲,下课铃忽然响了。

“嘿,可可,人呢?”嘴还没合上的夏莉晃了半天脑袋,才找到我,“你丫钻桌下干嘛?”

“我——我捡笔来着。”

“捡你个头呀,地上除了粉笔头,还有什么笔呀?”夏莉一把把我从下面捞上来,“你和枫的文笔真是绝配呀,呵呵。”

绝配,是绝对没戏配吧!

“可可,我从没发现你这么值钱,NOKIA下一款手机不请你作代言,一定滞销。”

“你喝风油精了?人家都快死了,你还说风凉话!”

“哈哈!那我再风凉一次,你俩心里话都说了,该兑现了吧?”

“我已经够现眼了,还有什么可兑的。”我缩着脑袋窝在桌上,有种想出逃的冲动。

夏莉没接话,而是捅了捅我。我没精打采地睁开眼转过头——呀!一个大活人叶枫!他正用羞涩的眼神沐浴着我,而那只伸向我的右手却是无比的笔直、有力,似乎在与心脏的呼吸一起脉动。

我的脑子像龙卷风扫过一样,一片空白,还是夏莉捅了一下,我才把手交给了他——没有恐惧,没有冲动,只觉得这是夏莉命令我做的。霎时,一股难以名状的激流浸透了手掌,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搅得我心神不宁的玩意儿难道就是爱?

我还在确定问题的答案,叶枫已经不顾其他人的诧异,牵着我走出了教室,只听身后一片神鸦社鼓!

走廊的尽头,除了偶尔的喧嚣,就只有浸泡在空气中的我和枫。他牵着我的手,虽然蓄满了汗,却依然牢固,潮湿的感觉让我陶醉。

“可可,我想说——”

“想说什么就说,但眼睛要与我保持同一直线。”喝!这是我说的吗?我咬了咬嘴,感觉好疼。原来,爱壮耸人胆!

枫照做了,他比我高出几乎半头,只能在俯视中与我保持一条直线。居高临下,我不喜欢,于是我垫直了脚——同一水平,同一直线,还有同一种心跳,这种感觉我才喜欢。

“我想说——”急驰到嘴边的话忽然又刹了车,真急死人了!看着枫一脸难产的表情,我感到莫名的庆幸——幸好我是女的,那三个字不用我来说。

“我想说——”

我的心百米冲刺到了嗓子眼。

“你爱我吗?”

天哪,他怎么把皮球踢我这儿了。我一阵头昏脑胀、心律不齐,就在连北都快找不着的时候,我听到了世间最动听的三个字——“我爱你”。瞬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枫成了我世界里的唯一。

哇,我太激动了,从没发现空气都如此性感。

“枫,我不想上课了,和我一起翘课吧?”

他点点头,然后拉起我就走,虽然我和他都没想好要去哪儿。反正,现在哪儿都比教室好。

“你们去哪儿?”正欲上楼的语文老师问道,四只眼睛不停地在我们的手上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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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不平静的月夜

可能事情太过紧急,春天说完就挂了。罗大猩猩寻仇、叶枫重伤......一大堆可怕的想法瞬间入侵了我的大脑。

“对不起,我得赶紧回去了。”我飞快地往外跑去,林引涵却追了上来。

“等等,天黑了,我回去把车开来送你,这儿离我的工作室很近。”

“不用了,今天你已经为我做的太多了。”

“你听我说,我是怕05电1的那帮人寻仇,他们可是有一百个理由报复你。”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纯净的如同黑洞,一点杂光都不曾溢出。面对这份真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点头。

一直把我护送到楼下,一路上沉默的林引涵才再次开了口:“可可,我在这儿等你,如果叶枫需要去医院,我可以开车送他。”

我点了点头,一路小跑上了楼。进屋后,我直奔叶枫卧室,门打开的一刹,我看到了一个囫囵的叶枫正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

“可可,你可回来了。”叶枫上下打量着我,“还好夏莉刚才提醒天哥那人就是林引涵,让我们过了八点就给你打电话。”

好小子,和春天合伙骗我?刚才悬在珠穆朗玛峰上的心终于落回了海平线。

“你们,你们都想哪儿去了,人家林引涵不是那种人。”我一屁股降落在椅子上,端起杯水一饮而尽。

叶枫似乎没听见我的话,跟着坐旁边,认真地看着我:“可可,昨天我说过要保护你,但今天听到你的哭喊,我却不能冲过去帮你,我觉得我真是太言而无信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平安,我不想再食言。”

叶枫原来也会絮絮叨叨,“知道了,我......”

“答应我,不要接受林引涵的工作。”

“你在干涉我?!”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以显示我的不快,“今天要不是林引涵出手,现在说不定你看见的是浑身缠着纱布的我!”就在刚才,林引涵还在关心他的安全,而他......我真的生气了,比24K黄金还真!

“可可,我不否认他今天保护了你,但我也不想否认他是——”叶枫斟酌了几瞬,终于说出了后面的话“是——‘丰田’。”

“对,他是丰田,但是辆不会闯红灯的丰田,是辆可以给我安全带的丰田!”

叶枫的表情明显是被刺痛了的那种,声音吞了好几次才出来,“你不会已经答应他了吧?”

“是的,我答应他了,就在刚才。”我故意气他。

“明天你给他去个电话,就说你不干了,好吗?”

这是我认识的那个叶枫吗?他竟然要替我做决定,我忿忿推了他一把,“我的事轮不到你做主!”

叶枫的背结结实实地撞在床的一条边上,脸当时就白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抓着床单几乎要扯下一块儿。天哪!我居然忘了他还受着伤。想到这儿,心一下软了,我急忙跑过去,把他扶回到床上。我想撩起衣服,看看他背上的伤,他就是不愿意。我说你就忍心让我今晚失眠,叶枫深情地看了我一眼,我不想看到你今天第二次流泪。我说,你的伤是因为我才背上的,我能回报你的也只有眼泪。

拗了半天,直到我保证不会哭,他才让步。

他的背上和肩部各有一块明显的擦伤,虽然经过了碘酒处理,但硬化的血迹依然触目惊心。我肯定刚才让他喘不上气来的不是这些外伤,而是看不见的内伤。如果今天我能克制一点,如果我能不给05电1加醋,枫就不用自责,也不用背负这么重的伤痕。金可可,你真是个祸精!

“你还是哭了,可可。”

我这才发现泪珠不知什么时候已洒在了他的背上,滋润了伤口,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渗入他的心里,结出365个金可可。

“你真的要去?”

我没回答。伤心的时候最容易失去理智,我不希望自己的决定是不理智的。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每天接你下班的。”

我们沉默了好一会儿,以至于整个屋子的空气太沉重了。我换了个话题:“春天怎么不在?”

“找何菲去了,希望她明白他的爱依然只属于她,同时也希望她不要再无事生非,伤害无辜。”

我突然感到鼻子好酸,就像结了一树山楂,不好,汛情紧急!为了不让叶枫看到,我赶紧逃离了他的卧室。靠在自己的卧室门上,我终于可以尽情地发泄泪水了。曾经,春天就是珠穆朗玛,高的只能仰视,冰的让人缺氧。今天因为我的冒失,他却跌落成太平洋,横在自己最心爱的那个人和我之间,饱受两块大陆的挤压。我几乎想不出,当时他平静的眼神面下,掩藏了多少个海底火山。

哭完了,我决定等他回来,亲自向他道歉。谁知一等,就是一个小时。一脸的疲惫,一脸的苍白,一脸的无精打采,三张脸重叠起来就是此刻我眼前的春天。原来,爱情可以把人折磨成这样,我心里猛吹了一阵西北风。

“你几点回来的?”他居然先开了口,同时提了提眼神,以为这样就可以掩盖一切。

我赶紧回答:“八点多一点。”

“没骗我?”

嗯?!他什么意思?“当然没有了,我为什么要骗你?”

他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我,然后就向卧室走去。

“春天——”我鼓起勇气叫出他的名字。

“什么?”他停了下来,却没回头。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是那样的秀致,仿佛出自艺术家手下的大理石雕塑。

“今天,那个,”我感到喉咙好紧,“谢谢你了,不,是对不起,我想说对你说声对不起。”

他一动不动,依然还是座优雅的雕塑。

“我太冲动了,给叶枫,给你带来那么大麻烦......我......”坏了!我竟然没准备结尾的台词!

良久,我都没有突出一句完整的话,都怪初中语文老师是我二舅,老纵容我上课睡觉。

“你真的想谢我?”

“嗯!”我无不肯定地点点头,虽然他看不见。

“那么,”他终于转过了身,“就拒绝林引涵的工作。”

靠!不会吧?我这么倒霉,刚打发了叶枫,他又来拦阻,我怎么这么命苦!

“我刚才上楼时,见到了林引涵和他的丰田,你现在就去拒绝他吧。如果为难,我可以代劳。”

该死!我怎么能忘了人家林引涵还在下面等我?今天脑细胞一定阵亡了一个整编师。“他真的还在下面?那我就更不能拒绝了。”不知怎么的,在他面前,我就像个杨白劳,拿不出一点叶枫面前的理直气壮。

“你想找兼职,我可以帮你,能给起他那儿工资的不止一家。”

“不是这个原因,林引涵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春天走进了一步,疲惫的脸上挤出一线锐利,“可可,你爱的人应该是此时此刻那个和你处在同一地平线的人,而不是地平线以下的某个人。”

我呆呆地看着春天,他指的当然是叶枫,可他忘了,此时此刻,他也和我处在同一地平线。

“天哥,”叶枫忽然打开了门,“林引涵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让可可送送他吧。”

春天顿时吃惊了一下,大概这时他才相信我是八点多回来的。终于可以解脱了,我一路小跑到了楼下。绵绵月光下,那辆白色的丰田正安静地守候在原地。一个傻孩子!

我先是道了一通歉,编了个理由说叶枫不小心扭了脚,没大碍。然后又怪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他淡淡地告诉我手机没电了。我知道他在骗我,因为下午打架时他的手机已经摔坏了,要不然怎么会借别人手机搬救兵。

“那我走了。”

“等等!”我心里忽然一冲动,叫住了他,“我接受你的邀请,后天我就可以去。”

“真的?!你不会是勉强自己吧?”

我告诉他没有勉强自己,他信以为真地走了。其实,我是想干一个月,用工资再借点钱买个手机送他,毕竟他的手机是因为我才坏的。

就一个月,我只为他做一个月事,对着一轮明月,我暗暗下定了决心。

我准备转身上楼,一个恬静的声音叫住了我。咦?这么晚了,申恬恬来干嘛?手里还握着一束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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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最帅的投篮

明砖易躲,暗砖难防。罗大猩猩的一个同党不知什么时候蹿到背后,手里还提着一块板儿砖。我急得大叫,而那厮动作飞快,一砖拍在背上,林引涵踉跄了一下,差点倒地。

罗大猩猩趁机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推倒林引涵,接着和同伙两人就是一顿拳脚相加。第一次,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暴力的场面与我近在咫尺。我哭喊着,唯一想做的就是找把AK-47,亲手毙了丫的!

“嘟——!”一阵水妖似的哨声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久久地穿刺我和众人的耳膜,大概吃奶的劲都使上了。混乱的人群像断了电,霎时不情愿地静了下来。我使劲闭了闭眼,把淤泪挤了出去,看到了春天那张缺氧的脸。

几个男女生乘势晃了出来,连推带攘把罗大猩猩往后拉了拉。我也赶紧跑过去扶起林引涵,一身的凌乱看着就让人心疼。他看了看我,一抹嘴角,“我没事。”

“丁凯,你还不松手,预备党员不想当了是吧?”春天冷冷地喝道。

丁凯瞪了几眼,嘟哝着松开了叶枫。罗大猩猩一点也不买账,“你是谁呀,小白脸?要你管闲事!”嚷嚷着就要甩开拦他的人。

春天没理他,而是径直走到丁凯的跟前,“丁凯,据我所知,你是系里将要批准的30个党员之一吧?这场架打的可真是时候。”

“班长,跟这小白脸礳唧什么,咱们......”

“闭嘴!”丁凯仅两个字就镇住了大猩猩,比《宪法》还管用。他看了看春天,“你想怎样?”

“很简单,打了人就要道歉,赔医药费。你们班经常打架,不会连善后程序都忘了吧?”

“你算哪根葱,敢这么说话?”罗大猩猩嘈嘈道。

“叶枫是和我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兄弟,这事我不能袖手不管。”

罗大猩猩还想嚷嚷,丁凯干净利索地让丫闭了嘴。何菲受到刺激,脸瘪得就像得了肝癌。

“我才不稀罕什么道歉,有种就跟我单挑!”林引涵一把挣开我,举着拳头就要上前。我和金妮赶紧小跑两步拽住他,加上跑过来帮忙的叶枫,才算摁住他。对面的罗子穆也是同样的斗志昂扬。

春天,全看你了,我莫名地迷信起他来。一旁的叶枫喘着粗气,胳膊上的两道红印让我感同身受般的心痛。他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轻轻回望了一眼,面容变得轻松了许多。他是在看我又没有受伤,我猜得出,这也许就是心有灵犀吧。

“你们都是男人,就该用男人的方式解决。”春天的口气不淡不咸,“现在是在球场,不如就来个投篮对抗,三球两胜,谁输了谁道歉。”

丁凯的眼睛立定了好半天,就是不吭声。林引涵则借手机,要搬救兵,我班几个男生好容易才把他拽到一边。头发被夏莉扯成墩布的何菲一声不吭地瞪着我,好像这样我就会少活两年。局势面临再次失控。其实,我看得出春天这是在帮我们,因为05电1的男生不仅比我班多,还能打,再干起仗来,吃亏的还是我们。

“比就比,丁凯、罗子穆,是男人就让他们输得找不着北!”

何菲的话比美国总统好使,丁凯立刻就同意了。接着,何菲提出要叶枫进攻,丁凯、罗子穆两个人守篮。

“这不公平!枫刚被你们打成这样,怎么可以......”

何菲幽幽地打断了我,“我可以再加一条,如果我们输了,我——”她斜视了下春天,“我亲自向你说三声‘对不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此时的情形就像克赛手握激光剑大喊了一声“时间停止!”,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走动,静的只剩下一个个异样的眼神。少顷,众人一齐盯向了叶枫,仿佛他一张嘴,一万颗导弹就会立即把这里炸成铜铁矿。

“好,我跟你们比!”叶枫痛快地答应了。

“不要呀,枫!你——”我一把抓住他,不知道该怎么劝阻,只觉得手好凉。

“是男人,上吧,兄弟!”

我憋了林引涵一眼,什么男人不男人的,硬逞强的是傻子!叶枫倔强的扫了我一眼,“放心,我会替你、咱们班、还有他(林引涵)赢回该得的东西的。说完,他撸下我的手,捡起了篮球。

“叶风叶枫,要风得风,百发百中,赛过乔峰!”衣服被扯成抹布的夏莉扯着嗓子大喊,接着其他女生也跟着一块儿喊了起来。

疯了,全疯了,一会儿枫受了伤,你们谁赔我?

对抗开始了,丁凯和罗大猩猩一前一后,就像两只苍蝇上蹿下跳地堵着叶枫。尤其是罗大猩猩,来回呼扇两条猪蹄,好像随时都想打人。叶枫被困得寸步难行,唯一能做的就是控球不失。何菲看着得意了,“叶枫漏油”之类的臭屁放个不停。

突然,叶枫做出一个向右冲的假动作,那两只苍蝇也跟着移动。就在这稍纵即逝的一瞬,叶枫原地起跳,篮球以一个优雅的抛物线坠入篮框,进了!

太酷了,我兴奋地和夏莉击掌欢庆。对面的何菲冲着两个班干部大叫大嚷,似乎永远跟淑女两个字有仇。

第二个球是整场对抗的关键,双方谁都不敢马虎。丁凯和罗大猩猩贴得比上次还要紧,都快把叶枫夹中间做三明治了。不过,叶枫就是叶枫,几番来回后又一个成功的假动作,起跳——投篮——球砸中了篮框,弹了出去。

一片唏嘘声中,叶枫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原来,罗大猩猩早就料到他会再来次原地投篮,所以能赶在起跳的瞬间蹦起来顶他一下。

我不顾一切地冲到他身边,只感觉膝盖好重,扑通一声就跪到地上。叶枫好容易睁开眼睛,却是一脸的苍白。

“枫......”我的心从没这么疼,鼻子从没这么酸,眼泪从没这么苦,任凭班里一堆男女生手忙脚乱。

泪眼婆娑中,我听到罗大猩猩不耐烦地说:“还比不比呀,要不就认输得了!”

我噌的一下站起来,破口大骂:“去你妈的大猩猩......”我狠狠踢出两脚,可惜被金妮和郝鉴拽得太死,踢空了。林引涵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过来,就要动手。

“都住手!”叶枫硬撑着喊道,“我还能比!”接着他就要站起来,一双大手及时摁住了他。

“还比什么呀,你们几个男生还不送他去校医那儿看看去。”春天转身面向罗子穆,“最后一个球我来投!”

“你——”几乎是同时,我、叶枫、丁凯、何菲、罗子穆、赖文迪、林引涵几个人的舌头都拉成了直线。

“春天,今天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又不是他们班的人,凑什么热闹?”

“我说过,叶枫是我的兄弟。”春天瞄了一眼脸色已是肝癌晚期的何菲,“如果我输了,再补一条,我给你们班在场的每个人说声‘对不起’。”

我愣了几秒,然后用眼神传递给叶枫一个问题:他行吗?从前只听说过春天文采好,可谁见他拍过篮球呀,而且据我所知,他连双篮球鞋都没有。同样的疑问也困扰着班里其他人,他们小声嘀咕了半天,但终究哪个男生也没胆量挺身而出替叶枫。

春天,你是个男人!

叶枫撑着没走,非要给“天哥”鼓劲。夏莉更别提多兴奋了,一蹦三跳的加油带拍手,配上身上那件走了形的衣服和蓬乱的头发,活脱脱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丁凯和罗子穆故伎重演,围得如同铁桶一般。春天一个劲地让球游荡在左右手之间,虽然运球技术很娴熟,却不见出手,让人这个着急呀。就在我们叹气连连的时候,忽然,春天带球一个疾速转身,把球从罗子穆的裤裆下顶了出去。

老大,投错了,球框在背后!我正着急呢,春天趁两人发懵的时机,灵巧地闪出包围圈,举球在半场线附近远距离投篮,进了!一个3分球!

一片欢呼声后,何菲按约定向我连说三声“对不起”,虽然表情像是刚生吃了一颗苦瓜,可声音却跟刚吞了一盒黄氏响声丸一样响亮。就在最后一声“对不起”说完的时候,失踪已久的安倩才出现,后面还跟着两个晚上留校值班的学工办老师。我们有伤员,有物证(我被弄断的衣服饰带),还有人证(林引涵),处分自然是05电1的人背定了。

安倩和夏莉等人留下来料理后事,我和春天则负责带叶枫和林引涵去校医院,可林引涵说什么也不肯,只是一点皮外伤,喝一碗皮蛋粥就好。

“那你就送送他吧。”春天嘱咐道,然后带着叶枫去了医院。

一路上,除了感谢,我再找不出别的话题,可能是受惊吓过度,脑细胞阵亡太多吧。不知不觉,我们已溜达到了学府街,我的眼前为之一亮。

“对面那家粥屋不错的,我请你,正好治治你的皮外伤。”

林引涵笑着答应了。茶过三巡,粥过五味,我们聊起了天。他很健谈,每隔三五句话,就能让我哈哈大笑,比郭德刚还厉害。等到他说累了,我还是只会说一句谢谢。

“老谢什么,我只是不想让未来的员工有理由迟来两天罢了。”

“什么什么?我何时答应要去你那儿了?”

林引涵一脸失落,“那么你是不愿意了。”

“我......”24小时前,他是花花公子的观念在我脑子像人民币一样坚挺,可现在,却像伊拉克第纳尔一样疲软。

“看来,你也认为我是那个四处寻花问柳的丰田,对吧?”林引涵的声音和他的身体一样,明显受了伤。他没再说话,而是自顾自地抽起了烟,眼睛望着窗外的灯红酒绿,仿佛那些可以抚平他的心伤。

这尴尬的一刻,手机突然响了,春天告诉我叶枫又出事了,让我赶快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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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了~~~
继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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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两个护花使者

不要啊,枫!我心里暗叫。安倩是个最好面子的人,同时还有一项手艺——做小鞋。凡是不给她面子的人,她就会很慷慨地时不时白送几双。比如周菁就因为和她竞争过班长,到现在已经穿了不下四双小鞋了。

安倩和枫对峙了有那么一小会儿,然后笑了笑,“十票赞成,一票反对,通过!可可,明天就看你的了。”

叶枫还要开口,她立即堵上一句:“叶枫,我想可可的表现不会让你以及我们大家失望的,大伙说是不是呀?”

男生们又一次集体朗诵:“是!”接着,口哨声震耳欲聋。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不同意也得同意了。叶枫闷闷不乐地撅着嘴,双眸中漂浮着超越友谊的那种情怀。

“没事的,这次我的后台是咱们整个班。”我故作轻松地说。但在叶枫清澈的眼神下,三秒钟没到,我就装不下去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了句:“我会保护你的。”

“哎吆!”

身后突然一声惨叫,刚刚还嬉皮笑脸的男生突然都不吱声了。我扭头一看,一个微缩版的金刚正捂着鼻子喊疼。这人我认识,他是05电1的体委罗子穆。原来刚才我班那条北方的狼——赖文迪投篮过猛,球击中篮框弹了出来,不偏不倚砸到了正在捡球的罗子穆的嗅觉器官。

“哪个乃球货,眼睛长后脑壳了?”

一听丫金刚打飞机般的嘶吼,我吓得一哆嗦,筛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老子我,怎么了?”赖文迪和几个男生围了过去。

罗大猩猩一脸乌云密布,“当谁老子,皮痒痒是吧?”

“是有点痒痒了,有种给老子挠挠!”

罗大猩猩把球狠狠往地上一摔,吼道:“你个乃球货,老子今天废了你!”呼啦一下,两班人全围了上来。我平时最怕男生打架了,不是棍棒相加,就是拳打脚踢,好像个个都嫌阎王爷工作清闲似的。幸好,叶枫及时出现,把我推到他身后。

有男人疼,真好!

“住手!”安倩尖叫一声,颇有几分胆色地横在两班人中间,叫对方的班长丁凯劝住下自己的人。然后她代赖文迪向罗子穆倒了歉,事情才算勉强摆平。

“后生,回去赶紧买两盒创可贴,明儿赛场上见!”罗子穆临走时扔给赖文迪一句“忠告”。

散去的人群中,我忽然看到了何菲,她撇着嘴横了我一眼,就差嘴里伴奏一句“小样儿”。今儿有叶枫在旁边,我多了一份底气,也毫不示弱地跟她冷战了一眼——“德性”!

拉拉队长的乌纱帽虽然有效期不过半个月,但我还是很认真地组织几个女生找来十几个可乐瓶,每个里面都装满沙石,并亲自原创了诸如“加油加油、我班最牛”之类的口号。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我还额外为叶枫量身定做了一句,只待明天语惊四座。

第二天中午吃饭时,我偷偷把脖子上的水晶桂枝项链塞给叶枫。

“枫,桂枝象征胜利,这条项链是我高考前为鼓励自己买的。我昨晚对着它默念了一百次‘叶枫必胜’,现在借给你,相信胜利一定会传染给你的。”

叶枫捧在手里看了半天,然后郑重地带上,“谢谢了,你的祝福胜过一万句‘加油’。”

“才一万句?这条项链可是汲取过我为世界杯冠军意大利队呐喊时的香汗的呀!”

“那就十万句。”

“这还差不多,用完了记得到柳巷的石头记洗洗呀,一定要去那家旗舰店!”

叶枫立马晕翻。

下午四点,比赛准时开始。奇怪的是,三场比赛同时进行,唯独我班这场的观众人数过百。叶枫刚一上场,周围一群我从没见过的莺莺燕燕就齐刷刷地惊声尖叫。那场面,让我不由想起了繁殖季节中的热带雨林。

“05电1,稳拿第一!”何菲眼见她班受到冷落,急不可耐地喊道。可惜她的武器只有那张涂满口红的嘴。

我也不示弱,拼命地摇着手里的可乐瓶,“加油加油,我班最牛!”我一带头,班里其他女生也跟着一起喊起来。有特制的可乐瓶助阵,我带领的拉拉队明显超过了对方。

一声哨毕,比赛正式开始。叶枫的表现那叫一个帅,开场后只用了从开机从出现“WindowsXP”的时间,他就率先投球入框,拿到了场上第一个2分。到该出现“欢迎使用”的时候,他一个妙传,协助赖文迪投进个3分球。等到该Windows桌面出现的时候,他又成功把罗子穆刚刚投向篮框的球扣出界外。

“耶!”我连蹦带跳地欢呼,“叶风叶枫,要风得风,百发百中,赛过乔峰!”

正如我所料,在场的人无不眼睛蓝屏了一秒。还是离我最近的夏莉和金妮率先反应过来,跟着我一块儿喊,然后是全班女生一块儿喊。叶枫偷偷冲我挤了一下眼睛,那潜藏的暗语只有我能读懂——“谢谢你的水晶桂枝”。

丁凯急了,立即吩咐罗大猩猩贴膏药似的跟紧叶枫。那大块头别提多孙子,老用身体蹭着叶枫走,要不就是呼扇开双臂,像堵墙似的挡来挡去。当然这难不倒叶枫,他故意游荡在中场线附近,让其他人承担起进攻任务。待罗大猩猩稍不留神的时候,他会突然冲到前面,接队友妙传来个2分球。几个来回下来,罗大猩猩被气得嗷嗷直叫。

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到后来那些外班的莺莺燕燕居然盗用了我的原创口号,每次叶枫有好的表现的时候,就无比亢奋地大喊“叶风叶枫,要风得风,百发百中,赛过乔峰!”结果,无论是场内还是场外,我们班的气势都压倒了对方。

“今天枫的表现真不错。”

“岂只是不错,简直就是完美!”我想都没想接了一句,冷不防看到了春天。

“你自创的口号也不错。”他对我淡淡一笑,仿佛一米阳光沁入空气。

“奇怪,你怎么知道是我自创的?”

春天歪着脑袋,脸上的一米阳光变成了一点二米,“我又不是瞎子。你喊第一遍的时候,班里的其他女生不是都在发呆吗。”

就在我不务正业的这一会儿功夫,叶枫又进了一个空心球。

“06商2漏油,05电1加油!”气急败坏的何菲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一双老陈醋泡过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好像我是她的杀父仇人。

春天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用一根晃动的食指跟我道了别,然后挤出了人群。对面的何菲瞪得我更狠了,恨不能用睫毛就扎死我。

我本想忍着,但不久后叶枫在投篮时忽然被罗大猩猩撞了一下,脚没落稳,重重摔倒在地,连胳膊都给蹭破了。更令人气愤的是裁判竟没判对方犯规!我有点怀疑罗大猩猩是故意撞倒叶枫的,因为从比赛一开始他们办就老有幅度过大的动作,赖文迪都已经被撞过两次了。

本小姐不忍了!“加油加油,我班最牛!加醋加醋,05电1加醋!”

为了增强效果,我还借来金妮的可乐瓶,左右开弓,惊得周围的人一愣一愣的。对面的何菲也不示弱,把手圈成喇叭状,比攻城加农炮还嗓门大。后来嫌自己一张嘴不够使,就用她的诺基亚N70录下声音,跟着自己一起喊。那真是尖叫与和弦齐飞,唾沫共彩屏一色。

夏莉有点看不过去了,就给丫打骚扰电话,每当她要接的时候,就立即挂断。真解气!无意中,我忽然看到一张俊俏的脸在向我笑——打招呼式的笑。我赶紧转过头,假装没看见。

咦?林引涵难道也是叶枫的粉丝?

叶枫这时正和赖文迪配合着攻入对方半场,丁凯急得手忙脚乱,忙命其他回防。好,我让你们更乱!

“加醋加醋,05电......啊——!”我搞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可乐瓶已经被罗大猩猩扣射来的篮球顶飞了出去,只剩下残留在指尖的痛。

我呆了半天,罗大猩猩捡回了球,却没道歉。丫一定故意的,夏莉说,咱们就再喊狠点,咒死他们。不到两个回合,罗大猩猩对准赖文迪又一次猛扣。这次我看准了,球又是冲着这边来的,我的头......

砰——篮球撞个正着后,狠狠反弹了出去,听着都心颤。“枫!”我大叫着跑进场,抢在别人之前看到了他被砸青了脸。

叶枫坐起来闭目了半天,才重新站好,“我没事,有它保护呢。”他晃了晃脖子上的水晶橄榄枝,然后回到了赛场。

我会保护你的——昨天那个淡淡的声音又一次浮现在耳边,只是,前一次是支票,这一次是现金。

可气的是,那个学生会的傻蛋裁判并没有判罗大猩猩犯规,安倩和几个男生跑过去理论,几乎和05电1的人吵起来。比赛就在微微飘着火药味的气氛中继续进行,借着叶枫状态不佳的机会,05电1搞了几次不错的反攻。当丁凯投进一个2分球时,乐疯了的何菲竟然绕场欢呼,跑到我跟前时故意挤兑了我一眼。可能是她跑得太快了,手机不小心掉到了我的脚边。好几千块的东东啊,我想都没想就捡了起来,正要还给她。谁知她竟一把扯断了我衣服上的饰带,然后狠狠把我推到在地。

又被她欺负了!幸好一旁的夏莉及时出手,连推带攘把何菲整了个四脚朝天,跟着两人就扭在一起。积蓄已久的火药终于被引爆,场面瞬间乱成了一锅腊八粥,金妮还没扶我起来,罗大猩猩举着拳头就要来揍我,嘴里还嚷着“你不是很牛吗?今儿我就让你牛个够!”

我吓得一个激灵,求救似的往叶枫那边看去,他正被丁凯抱倒在地,而其他几个男生也被动地交上了火。我明白了,05电1早就准备好要干架了!

金妮吓得一动不动,其他女生报头四散。完了,我要挨大猩猩揍了......

乒乓两声,罗大猩猩连退两步,两眼撞鬼似的瞪着横在我前面的那个比他足足瘦了一圈的身影。

“嘿,大猩猩,欺负女孩算本事吗?有本事跟我玩!”林引涵说着,把脱下的登喜路扔给了我。

玩?!听到这个字眼,那头灵长类的大猩猩铆足了劲往前冲。我正担心要他吃亏,就见丰田小子很有套路地闪过对方,然后照着肚子某个部位就是两拳,大猩猩捂着肚子就蹲着起不来了。

“不好意思,我练过散打。”

“来,我扶你起来吧。”林引涵把手递给我,这时一块板儿砖盖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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