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復一日的清潔工作讓Michele的意志都被磨損了,階級觀念之重讓整個意大利社會都瞧不起清潔工。

突如其來的Ioan如此的討厭,竟敢阻礙他的工作,甚至讓他有丟掉飯碗的危機。然而Ioan的出現讓日復一日的新工作有了重大的變化,Ioan也是一個異鄉人,留在異地為異客,羅馬尼亞人的身份讓他處處受到歧視,這讓他與Michele有了對話的可能性。由於兩人都是受壓階層,更能體會對方的不容易,惺惺相惜的感覺讓他們成為好友。

Michele,可能曾經是一個來羅馬讀藝術的人,藝術這種東西,如果不是出人頭地,那通常都是混得很痛苦的。我想他可能是由於在年輕歲月從事藝術工作,最終卻沒受到賞識,鬱鬱不得志,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出來找普通工作卻被人質疑他的工作經驗,所以只能從事辛勞的工作。

Michele非常自卑,也因此拒絕與體面的故鄉人或朋友聯繫。Ioan來自異鄉,來自貧困的地方,沒有他曾經認識的故鄉人或朋友的扭帶關係,因此他能夠更容易向Ioan敞開心屝,因為Ioan「不會也無法」以昔日的他年輕歲月的輕狂傷口傷害他。

Ioan非常純潔,就像那個女攝影師說的一樣----他不會看不起人,他有著難得的正直,不甘像朋友一樣以自己的肉體換取金錢。他也知道自己除了汽車技工外沒有任何工作能力,他清楚自己想要甚麼,回到美麗的多瑙海,買一輛車,環遊世界。他個性從來不含糊,也不會因為其他人的意見而讓這個意志動搖。

當聽到Michele說要辦餐館,Ioan沒有像求職所的大嬸一樣,以打擊的語氣說「你40歲了完全沒有年齡優勢!」他鼓勵Michele開餐館,甚至邀請他一起儲起錢來開一間以他們名字為名的「Michele和Ioan」餐館。

是何等的信任才會讓Ioan說出一起辦餐館的承諾。Michele身為清潔工,賺錢不多,家中的電器壞掉了也沒錢維修,Ioan竟然跟他說一起辦餐館,僅僅因為一碗他以新鮮羅勒葉製成的意大利麵,而且語氣是如此的肯定,完全沒有任何質疑,就像是說「只要吃過你煮的意大利麵,每個人一定都會流連忘返。」Ioan的鼓勵打開了Michele隱藏起來的夢想。

如果沒有希望的話,大概Michele會庸庸碌碌地過完一生。遇到Ioan前,他的生活就是一潭死水,而遇到Ioan後,雪中送炭的Ioan讓這潭死水注入氧氣,有了生命的希望,湖水開始泛起漣漪,生命有了無限多的可能性。

我們無法得知Michele是因為甚麼原因才會像行屍走肉一樣生活,毫無活力,但我們可以肯定的是,過往肯定有不止一次的經歷讓Michele身心俱疲。在影片中,我們可以看到羅馬人是如此的階級觀念,勢利眼。富有和專業的人往往比貧困的人更沒有道德價值,也就不難想像當初Michele遇到甚麼樣的打擊了。

那一碗意大利麵,我猜想,可能是一樣重要的信物,表達一種「我可不可以信任你」的期望。因為Ioan起初住到Michele家中的時候,Michele並沒有煮意大利麵。直到相處了一段時間,他才端出他的拿手好菜,充滿期盼地等待Ioan的反應,這是人們對自己有了不確定的自豪,以尋求朋友認同的一種表現。而Ioan的回應,恰如其分地鼓舞了Michele。甚至我們可以認為,Michele烹調這道菜背後的動機,其實就是在問Ioan:「你覺得我可以開餐館嗎?」

可是,當一潭死水有了生機,就有了不確定性。這種不確定性可以向好的方面發展,也可以因為打擊變成更死寂的死水。命運再一次打擊了Michele才剛萌芽的希望,他失業了,沒有工作,再次被求職所的人看不起。

幸好有Ioan在這裡,儘管對自己極度厭惡,然而Ioan的話語就像一圈救生圈,使Michele能在最低谷的情況下仍能重新站起來。

悲劇的是,當Ioan遠赴米蘭後,命運似惡作劇般不斷打擊Michele已經傷痕累累的心。而房東太太拒絕將Ioan的來電遞到Michele的手上的夜晚,Michele認為世間已經沒有希望,因為象徵希望,撥動死水的Ioan大概已經在米蘭忘掉他了。

全片內容與其說是同志片,不如說是導演對命運和人性的探討。人性醜惡,表面上堂皇的人其實金玉其外,就像無恥的米蘭攝影師和羅馬的有錢人,反而像Ioan一樣被認為是「羅馬尼亞小偷」的窮人保留了純樸的心。本來,Michele也是一個像Ioan一樣可以衣錦還鄉,然而命運為他倆構造出兩條道路,一條是通往自殺的絕望之路,一條是帶不走任何東西的歸鄉之路。

命運的嘲弄,人性的醜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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